“你害羞呀?”
“不。”藺淵垂眸凝視他,認真詢問,“你跟我住一間房,能睡著嗎?”
寒霜霽見鬼的睡眠質量,大概無法接受跟別人同床共枕。
“試試吧。”寒霜霽輕飄飄說,“要是睡不著,我就把你踹下去。”
“……行。”藺淵卑微同意。
再次認清楚自己的家庭弟位。
大學附近的酒店,充分考慮學生階級的消費水平,價位不會太高。
即使工作人員給寒霜霽定了最高檔的大床房,房間裡依舊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中規中矩的酒店標配。
寒霜霽要求客房服務生,換上全新的床褥四件套,坐上去試了試軟硬和舒適程度。
藺淵突然想到孟海的叮囑,心領神會,走到落地窗旁邊拉起窗簾。
“就這樣了,湊合睡吧。”寒霜霽大咧咧滾了半圈,翻身爬起來,拿出沫沫提前準備好的簡易卸妝包,磨磨蹭蹭走進浴室。
酒店的浴室采用玻璃門,磨砂半透明設計。藺淵呆在外面,能夠清楚看到映在玻璃上的人影。
水聲淅淅瀝瀝,在安靜的房間濺起回聲。
藺淵身體逐漸僵硬,有些想入非非。
‘吱——呀——’
寒霜霽嫌棄酒店的浴缸,簡單用花灑衝了衝身身體,便披著浴袍濕漉漉走出來。
腰間,浴袍系帶松松垮垮綁了個活結,似乎稍微用點力,它就會松開。
浴袍領口敞著,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
藺淵硬生生收回視線。
僵硬的繞過他,走向浴室。
“哎。”擦肩而過時,寒霜霽突然叫住他。
“嗯?”
寒霜霽把擦了頭髮的毛巾丟過去,使喚道,“喏,幫我洗洗。”
藺淵沒有回頭,反手接住,輕輕應了聲。
寒霜霽盯著他背影,靜靜瞧了會。而後厭膩的收斂視線,懶懶打個哈欠,掀開被子爬上床。
藺淵洗完澡出來,寒霜霽已經換好睡衣。頭髮還沒有晾乾,人已經抱著枕頭鑽進被窩。
“喂。”藺淵推推他,語氣無奈,“你至少把頭髮吹乾再睡。”
“不。”寒霜霽斷然拒絕,“酒店吹風機質量太差,會損傷發絲。”
“那我再幫你擦擦。”寒霜霽用鼻音應了聲,用被子裹住自己,像毛毛蟲似的蠕動到他旁邊,毛茸茸的腦袋搭在藺淵大腿上。
藺淵再次萌生出‘養崽’的錯覺,把洗好的毛巾擰乾,盡量輕柔的幫寒霜霽擦頭髮。
約莫擦了三五分鍾,寒霜霽實在煩了,嘟囔著拍掉藺淵的手,“拿走,要睡覺。”
“行行行。”藺淵收起毛巾,正準備站起來。
身體動了動,才發現寒霜霽的腦袋還壓在自己腿上,讓他動彈不得。
藺淵無奈,“你讓我怎麽辦啊?”
“唔。”寒霜霽如夢囈般,無意識發出語氣詞。
他緩緩睜開眼睛,霧蒙蒙的眸子掃了眼藺淵。手胡亂抓了兩把,伸過去,握住藺淵的手腕。
稍一用力,把藺淵整個拖到床上。
藺淵腦袋砸到枕頭上,原本若有似無的睡意,徹底消散了。
他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
寒霜霽哪來這麽大力氣?
寒霜霽硬生生把男朋友按到床上,眼睛重新閉起來,含含糊糊要求,“別動,睡覺。”
“你……”藺淵感覺涼絲絲的手臂,環過自己脖子。
旁邊人靠過來,臉埋進肩膀蹭了蹭,呼出的氣息煨過頸側,內心深處騰升無名的燥熱。
——你讓我怎麽睡?
藺淵很想把寒霜霽弄醒,求他放自己回家。
結果,才說了一個音節,寒霜霽煩躁地打斷他,“閉嘴,睡覺。”
藺淵抿唇。
算了,忍忍吧。
還能怎麽辦呢?
藺淵和弟弟藺笙是雙胞胎,幼年時期形影不離,同吃同住。
從他在媽媽肚子裡開始,就明白睡相必須要好的道理。因此,睡覺時沒有任何壞習慣。
再看看寒霜霽,大概被家裡寵廢了。睡著以後亂滾、磨牙、打呼、踢被子、說夢話輪番上演,堪稱五毒俱全。
小時候,假如寒霜霽因為睡相太差,導致滾到地上。
第二天,家裡人會給他換一張更大的床,讓孩子自由自在翻滾。
至於磨牙踢被子說夢話,長輩們企圖矯正,才說了兩次。寒霜霽以為親戚嫌棄他,委屈地哭了出來,玻璃心碎得稀裡嘩啦。嚇得他們把話憋回去,使出渾身解數哄孩子,再也不敢說太重的話。
反正寒霜霽常年獨居,他自己開心就夠了。
直到現在。
藺淵成為最大受害者。
鬧鍾響起時,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胸前竟然壓了一條大腿。
難怪昨晚夢境裡,他變成雜技演員,無數次表演胸口碎大石。
藺淵無聲歎了口氣,再次預見自己悲慘的婚後生活。
他輕手輕腳坐起來,把寒霜霽的腿挪到旁邊。
某人睡眠質量很輕,即使藺淵把鬧鍾音量調到最小,放到自己耳邊,寒霜霽依舊被吵到了。
藺淵用手碰碰他,寒霜霽閉著眼睛皺了下眉,把臉埋進枕頭裡重新醞釀睡意。
藺淵輕手輕腳走進衛生間,悄悄關起門,洗漱時水流開到最小,盡量避免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