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她停下來伸手摸摸低頭吃草的儲備糧的耳朵,白羊就抬起頭“咩咩~”一聲,漾著水光的大大黑眼睛溫柔地眨一眨,湊過來輕輕蹭蹭她的手,逗得小蘿莉嘻嘻直笑。
和兩個孩子打了招呼,葉牧走進正屋,葉茗坐在外間桌邊擺弄著一些小巧玲瓏的瓶瓶罐罐,抬起頭看到他後開口:“爹,那人有些受寒,別的沒什麽事。”順手遞過來一個小瓷瓶,“這個給他聞下,很快就醒。”
“好,辛苦茗兒了。”葉牧拿過瓶子拍拍他的肩,徑直走到裡屋。
他因為知道葉茗能役毒蛇,所以問過他能不能替那人檢查下情況。現在看來,這孩子的門派是百草堂無疑。
驅使毒物,是百草堂毒派的隱藏技能。
另外兩個孩子,葉蒼的招式風格顯見是七殺殿的路數,而葉暖,六大門派中會使軟鞭的只有十八般兵器皆可修習的北鬥營。
這點和遊戲中孩子們的門派並不相符,但他目前並不知道這差異緣何而來。而且既然連從頭至尾都和其葉沃若這個號毫無關系的葉茗都出現在了這裡,門派職業發生了變動似乎也毫不出奇了。
相較來說這個問題並不重要,葉牧想過一瞬便將疑惑壓在了心底。
他看向躺在床上,被嚴嚴實實五花大綁的那人,隨手將籃子放到床邊,屏住呼吸拔開瓶塞,將小瓷瓶湊近對方鼻下,晃了一陣便重新蓋緊收起,同時後退了幾步。
須臾,對方突然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身體像蝦子一樣一下彈跳起來,卻被綁著的繩子攔回了床上。那人猛然睜開眼睛,正對上了走過來的葉牧心平氣和俯視著他的雙眼。
“一條魚乾換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的話,過了今晚就放你走,如何?”
先撿了兩三件無關緊要的事來說,慢慢引導著話題,最終,葉牧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劇變發生在一個多月前的夜晚。
有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老爺突然前來,舉著火把來回遊走把村裡人都叫了起來,像是驅趕入圈的家畜般粗暴地將他們集合到了村口。
迎接驚怖無措縮著肩膀的他們的,是驟然當頭無情砍下的軍刀。
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一面倒的屠殺。
慘叫聲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這座村落就重新安靜了下來,伴著彌漫開來的濃烈的血腥味道。
如此安靜,死一般的寂靜,確然死亡的寂靜。
只有村外草叢中一雙死死大睜的眼看到了一切,等到官兵離去後許久,才敢跌跌撞撞爬出來放聲大哭,直到天色破曉。
剛看到那個被當胸刺穿的村民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直到那些已然殘破不堪的屍體三三兩兩重新爬了起來,他嚇破了膽,一頭扎到了水裡,死命地遊,在湖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一向在消息閉塞的小村裡過著安寧的日子,哪裡聽說過死人還能活動的事情,經這連番驚嚇成了驚弓之鳥。第二日偷偷摸回去解了條船,一直在湖裡飄蕩,但這湖三面環山,他尋不到出路,生吃了快一個月的魚蝦,實在受不了了,這才壯著膽想上岸看看情況。
結果直接撞到了葉牧他們面前。
那人說著嗚嗚地哭起來,一個大男人,渾身哆嗦得像個柔弱小姑娘,躺在那裡滿臉淚水,看起來可憐極了。嘴裡還不住哽咽著賠罪:
“嗚……我昏了頭……擤……看到拿刀的……(抽泣)我就、想起來……嗝……嚇著孩子了、畜生我……嗚啊啊——”
——嚎啕大哭。
葉牧平生還從未見過這等陣仗,被這副情景激得汗毛直豎。葉暖好奇地從外間探出頭來瞧,看到這景象連忙咚咚跑過來,拉著葉牧的手對那人勸著:
“叔叔~別哭啦,爹爹不是凶你。叔叔聽爹爹的話,以後乖乖的~爹爹就不生氣啦。”
“……”葉牧向對方說了聲“魚歸你了,明早給你解開”後,也不管對方聽沒聽到,當即牽著葉暖出了裡間,仍能聽到身後不時夾雜著打嗝的哭聲。
太可怕了。
心有余悸地努力無視掉那讓人心浮氣躁的哭聲,葉牧回想著對方敘述的事情。
此地被殺的村民們為何會變成行屍?那隊突兀出現的官兵極為可疑,但時日已久,事實如何卻是無法知曉了。
總之,明天打點起精神多注意一下便是了。
當晚,孩子們躺在側屋鋪得厚厚的被褥間睡得很熟,逐風和儲備糧臥在正屋的房簷下相互依偎著也睡得香甜,而葉牧裹著一床被子坐在房頂,守了一宿夜。
午夜,有新的信息悄然出現,深紫色的字體泛著流光。
七殺殿聲望:175/10000
您殺死了行屍,獲得七殺殿聲望10
您殺死了行屍,獲得七殺殿聲望10
……
您殺死了弱小的行屍,獲得七殺殿聲望5
……
太棒了!條件達成,您解鎖了門派系統。
解鎖門派系統,扣除七殺殿聲望100點。
且不提研究了半天這個“門派系統”含義的葉牧,他身下的正屋裡,床上被牢牢綁著的那人並沒有入睡,而是大睜著眼直直盯著屋頂看了一夜。
——一如那一晚,他大睜著眼看了全程父老鄉親被屠戮的過程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