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魔神的情況,葉蒼說得意外地細致,正是因這份細致,葉牧得到了一個令他吃驚不已的情報。
“爹,魔神雖說在這些年中,力量強大了許多,但本質上仍是一具屍兵。它的能力延伸了昔年身為人類時的那些招式。而它昔年所屬的那個門派,爹應當也聽說過。是據說隱居海外,許久未有音訊的——重霄門。”
停頓了一下,葉蒼說:“事實上,重霄門已經覆滅了。它早早就落入了魔神的掌控。活下來的門人弟子被妖魔看守禁錮以維系陣眼所在,用來束縛住離火為其所用。而其中的一部分,在妖魔入侵前被轉化成了屍兵,充作魔神護衛。”
重霄門,擅禦劍,通法術,可攻可守,進退自如。
葉牧不清楚在遊戲中的歷史上,重霄門是否有過這樣一段經歷。顯然,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想要打倒最終BOSS,需要繞開或者解決掉BOSS身邊自帶的這一團戰力爆表的DPS。
他沉吟片刻,問道:“蒼兒,六靈中,除了你們三個,其他天生靈物現在如何了?”
葉蒼道:“當初除了離火,最先被暗算的就是我們三個。震雷和巽風因著常駐門派,又無內奸,魔神不易下手,得以暫時無事。但現今妖魔大舉入侵,飲羽樓淪陷,巽風很可能已經被魔神抓到了。身處山水閣的震雷還不知情況如何,但他是我們中最強的一個,想必無事。爹你帶來的法則,讓我們得以擺脫了魔神的追捕,離火感應不到我們,而我們雖然可以彼此感應,也無法感應到它們三個。”他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說,“若是爹這邊無事,我打算不日動身,到江南走一遭,去山水閣看看震雷的情況,同他商量一番眼下的情形。”他抬起眼,邀請道,“爹若是沒什麽要緊事,就一起來吧?震雷是我們當中本體存活時間最長的一個,對法則的掌控力也最深。他知曉的東西比我們任何一個都多,爹若是有什麽疑問盡可問他。關於法則之事若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這世上就再無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葉牧對這個提議十分動心,但對他來說,眼下並不是做這個的時候。自京城到江南,即使以鵬鳥的速度也要數日之久。疑問什麽時候要解答都可以,而戰事瞬息萬變,有些機會錯過了就不再來。妖魔那邊才是頭一等的要緊之事。
故而他還是遺憾地搖了搖頭,說:“今次我就不去了。蒼兒,你可知道離火、巽風、震雷常用的攻擊手段?若是你見過魔神出手,就將他的手段也與我說說。”
葉蒼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問:“爹,你可是要去找那魔神的麻煩?萬萬不可!爹你有所不知,當初我們三個為了擺脫契約,自毀本體脫離束縛之後,我趁著形神還未消散,曾一刀劈開了魔神的頭顱。我親眼看著魔神殞命,本以為其絕無幸理,誰知仍未能解除離火的契約。從那次我們在七殺殿附近遇到的圍殺來看,離火顯然仍在魔神的掌控之下。我不知道當初離火為了讓那屍兵複生到底做了什麽,但顯然生死法則已經無法約束到它。爹你貿然前往,風險委實太大!”
葉牧揉了揉葉蒼的一頭黑發,道:“放心,我是為了有備無患。你爹我惜命得很,沒把握的情況下,不會隨便出手的。”
葉蒼明顯很不放心,但也暫且先按下,細細將自己知道的告訴葉牧不提。
另一邊,長益城在被遺忘了許久之後,迎來了最大的一次危機。
當黑壓壓的妖魔軍隊圍攏時,無人害怕。厲兵秣馬許久的他們,早已渴求著一場戰役,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然而當某些龐然大物在妖魔的裹挾中,自遠方顯露出身姿,並逐漸向城池而來時,城牆上原本戰意高昂的某一部分人,齊齊變了臉色。
飛獴用力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又抬起手使勁揉了揉。旁邊的飲羽樓弟子跌跌撞撞地靠過來,抓住他的胳膊緊張道:“師兄!你看那邊!是不是、是不是……?”聲音都變了調。
飛獴對師弟的叫喊聲充耳不聞,他緊緊盯著遠方那移動的巨大機關上,微不可見的憧憧人影,生平第一次,萬分痛恨起自己往日引以為傲的良好視力來。
那些人影,哪怕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他即使閉上眼也能辨識得出飲羽樓那熟悉的服飾特征。而善於捕捉活動獵物的眼睛,又怎麽可能發現不了,那些人緩慢滯澀,完全不似往日攀高穿林那般矯健靈活的身形動作?
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青筋暴起,甚至克制不住地哆嗦起來,連手中的弓箭都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吱聲,往昔視作眼珠子般愛惜它的主人卻一無所覺。飛獴比城牆上所有人都要更早地意識到,來的已不是昔日的同門,而是被妖魔侮辱褻瀆了的傀儡。
一腔憤懣直衝腦門,飛獴再也無法忍受,狠狠閉上眼,似要把所有憤怒仇恨悲傷統統發泄出去一般,仰起頭聲嘶力竭地長長嘶吼了一聲——
“啊—————————————————————”
聲調淒厲變音,吼至最後已近破裂啼血,有虎嘯聲加入了進來,震耳欲聾,殺氣衝天。
城牆上的人們彼此驚然對視,一個接一個地,越來越多的飲羽樓弟子從這嘶吼聲中明白了什麽,轉過頭不可置信地望著遠方那熟悉的機關輪廓,一雙雙眼睛,隨著虎嘯聲,染上了通紅的殺意。
飛獴突然收了音,他舉弓抬手,從背後一股腦抽出四支長箭,看也不看,弓如滿月,抬手射出。那四支長箭與長弓本身凝結的無形之箭竟發出了同等的威勢,挾著轟鳴爆裂之音,迅如雷電一般,跨越長長的距離,狠狠刺穿了妖魔軍前列的五名妖魔,竟余勢未絕,將後排的五名也洞穿過去穿了個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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