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它設下了陷阱,利用離火的能力,企圖逐個擊破,將天生靈物全部據為己有,以便一舉破壞天演八卦陣。此時,它已經有了另一個稱呼,叫做魔神。
“契約的力量來源於法則,即使身為六靈也很難擺脫,但至少,自殺還是有機會做到的。更換了本體,契約的力量就會削弱,只要讓自己不要被抓住,就能再拖延一段時日。但糟糕的是,六靈之間彼此互有感應,只要魔神手中仍然掌握著離火,它就能追尋到我們的蹤跡——除非,有另一種能夠凌駕於契約之上的法則,破壞這種感應。”
葉茗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了下來,而葉牧雖然對於那些契約法則之類的東西仍然一知半解,但聯系之前的經歷,卻也猜到了幾分。
他想了想,語氣溫和地問:“比如說,父子關系?”
這一聲問出,他明顯感到懷裡的葉茗一個哆嗦。隨即只聽哇地一聲,葉茗居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一下讓葉牧頓時不知所措起來,他握著葉茗的手都能感覺到淚珠吧嗒吧嗒掉在上面。葉茗抽噎著,緊緊抓著葉牧的手,努力地解釋說:“爹爹,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們想找到能打破契約關系的法則,結果回過神來,就變成了人類的小孩。噎……我們成年了才取回力量,全部恢復了記憶,不是故意騙爹爹的……爹爹你別不要我們。”說著哭得越發傷心了起來。
葉牧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抬起手試探著幫葉茗擦掉眼淚,承諾道:“我沒有生氣。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不要你們的。”
他的話音落下,葉茗神奇地止住了哭泣,小心翼翼地扭過頭,向葉牧看過來。
接觸到葉牧的眼神,葉茗抿起嘴,低下了頭,說:“爹爹,對不起。”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向葉牧道歉。
葉牧看著葉茗的模樣,按了按他的頭頂。
“這次的道歉,爹爹接受了。下不為例。”
葉茗乖乖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江水嘩啦一聲,激蕩起好大一片水花。墨色的巨龍威風凜凜破水而出,騰空直衝雲霄。升騰間,身側還隱約伴隨著蒸騰的雲霞霧靄,可謂氣勢十足。
不過仔細看去,會發現這巨龍身上頗多傷痕,而龍首之上,尚坐著一個人。
葉蒼拎著刀,敲打著墨龍的腦門,催促道:“老龍,再快上些,我的事緊急得很。不是同你打了這半晌,早就應該快到地方了。”
墨龍憤怒地長吟一聲,激昂清越。
墨龍:待我修養一番,下次必要將你打敗!
葉蒼應著:“好好好,有志氣,來再加把勁,飛得快點兒。”
紅眸中,有著幾不可察的焦慮。
葉茗那家夥也不知道靠不靠譜,可不要把事情辦砸了才好。
這邊葉牧在開親子教育會,另一邊,聞莊在天剛破曉時來到了鎮外的墓地。
這裡昨日剛清剿了封印於此地的化生魔,一場戰鬥雖不激烈卻也是十分驚險,聲勢頗大。加上百草堂此次派出的弟子眾多。這裡的墳塋雖然未曾遭到破壞,卻也是東一道裂縫西一堆土拱,看上去寥落無比。
這天卻是顧興言的頭七。
聞莊在墳地邊緣一座相當不起眼的墳前停住了。這座墳雖然很新,但連墓碑都沒有半個。數日的時間,墳包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草芽。
聞莊放下帶來的紙錢香燭等物,一言未發地擺上供物,燒了紙錢,又在墳前佇立了片刻,便準備轉身離去。
“你來這裡,是為了祭拜故人,還是為了警醒自身?”一個聲音饒有興趣地問道。
聞莊一下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一旁的樹後,江望走了出來。
聞莊蹙起眉,道:“是你。”
江望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來到顧興言的墓前停住。注視著那個墳包,他輕聲感歎道:“顧興言也算是好命。他破了無數的墳毀了無數的屍,到頭來自己卻還能落得一具全屍,一處安身之地,實在是夠本了。”
又環視了墳地一周,他笑道:“不過這墓地選得也著實是妙極。臨著這樣一眾有宿怨的鄰居,想必即使有了安身之地,也是夜夜無法安睡的。”
聞莊不悅道:“逝者已矣,縱使你和他有再多的仇怨,又何必追到墳前再來嘲諷一番。”
“嘲諷?”江望面具下的唇笑了起來,“我沒有嘲諷他的意思,不過是也順勢反思下自身罷了。卻不知我將來的屍骨會流落何處,若是被野狗分而食之,倒也算物盡其用,落得乾淨。”
輕輕巧巧地說著這樣的話,江望最後掃了那座墳一眼,說道:“更何況,我又何需嘲諷他。他的這番機關算盡,已是對他自身最大的嘲諷。”
轉過身來,江望說:“虧得有這樣的癡人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天才,從未接觸過魔氣,就能製出那樣一味‘奈何’。說起來,我倒覺得當年的你與他頗為相像。”
聞莊看著江望,說:“遊歷東南荒原已是數年前的事了,你我都已變化良多,從前的事不必再提。”
“好吧,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江望轉入了正題,“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祭師開出的條件還是很優厚的,說到底,他想拉攏的,一直都是你,而不是那個顧興言。”
聞莊搖了搖頭,說:“我拒絕。相識一場,給你一個忠告,下次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交的那個朋友,已經死了。”他轉身,大步離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