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毛色的貓特征鮮明,檔案裡一共有346戶符合條件的記錄。篩掉年齡大小/品種明顯不符的那部分, 還有105戶資料。葉牧翻了一下那些登記時的照片, 第一次發現自己可能對貓臉盲——看了十多張貓照片,那些貓在他看來長得似乎都一模一樣。
紀和看出了他的不確定, 對組員說:“把這些地址在地圖上做出標記,以測試儀所在地范圍為中心, 以小組為單位,分區向外去每家重新登記測試一遍。”
大約半個小時後,他們收到了一處異常報告。
報告地點在一處小區二樓,住著一戶姓蔣的獨居年輕女性,養著一隻藍白色英國短毛貓。葉牧他們趕到時,女主人正隔著籠子安撫那隻被測出源質濃度偏高,因為被關了起來而躁動不安的貓咪。
她露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冷白色的光滑質感,顯然是某種輕微程度的動物變異。
紀和單刀直入地詢問道:“蔣女士,你的貓最近外出過嗎?”
蔣女士似乎有些不擅長和陌生人交際,可能由於外貌變化的關系,對他人的注視也較為敏感,流露出下意識的回避態度。她站起身,手裡攥著籠子邊,局促不安地說:“沒有啊。之前登記員說過,寵物跑到外面發現後一律按流浪動物處決,主人還要判刑的。我每天都關著門窗,就怕銅鑼燒跑出去。”
葉牧記得資料上記錄過,銅鑼燒是這隻貓登記的寵物名。
他的視線在蔣女士身上不動聲色地掠過,看了看籠子裡折成飛機耳,弓著身凶巴巴對他哈氣的貓咪,環視屋內一圈,問蔣女士:“我可以在屋裡四處看看嗎?”
蔣女士顯然不太情願又沒法拒絕地“嗯”了一聲。
葉牧在屋內走了一圈,凝神感應著屋內的源質分布和空氣的流動,看了看陽台上大大小小十多個植物枯死的花盆,裡面的泥土還濕潤著。最終他在客廳內的空調座機旁停了下來,伸出手將空調挪到一旁,露出了後方牆壁上的空調外機口。那個洞口不知何時被刨得大了許多,有風從那裡灌進來。他在洞口邊緣刮了刮,捏起些許新鮮泥土和一根細小的貓毛。
“看來它找到了越獄的方法。”葉牧轉過身說。
紀和皺了皺眉,過來檢查過泥土後,向屬下打了個手勢,公事公辦地和蔣女士說:“女士,您涉嫌過失導致未對寵物采取安全措施,可能危害公共安全。我們需要剝奪您對寵物的監管權。”
蔣女士看著那個洞口,顯然也很震驚,她有些驚慌地問:“銅鑼燒跑出去了?它傷人了嗎?”
“目前沒有接到過相關報警。”紀和說,手裡一邊填好了告知單,遞給蔣女士,“但這依舊違反了您當初簽的責任書——這隻貓我們會帶走,請在這裡簽字。”
另一邊,組員提起了捕捉籠。那隻貓忽然躁動不安地開始在籠子裡尖叫著撕扯搖晃起來,力氣大到讓組員一時間沒拿住,籠子失手砸在了地上。隨著貓的尖厲叫聲,一旁的源質測量儀滴滴響了起來,上面的數值飛快地攀升到了足以判定為妖魔的危險值!
變故就發生在刹那間。紀和第一時間將蔣女士擋在了身後,屋裡的組員迅速拿出武器,如臨大敵地對著籠子。葉牧卻暫時沒有做什麽動作,他觀察著那隻貓,忽然開口:“蔣女士,能麻煩您讓它安靜下來嗎?”
紀和投來不太讚成的目光,但在不清楚葉牧意圖的情況下也沒出聲反對,只是警惕地守在旁邊,提防那隻貓暴起傷人。
蔣女士倒是沒露出什麽害怕的情緒,她幾步跑到籠子邊,蹲下身哄道:“銅鑼燒乖,不怕,不怕。”她將手指伸進籠子,試圖去撫摸貓咪。
貓對她齜著牙,弓著身後退了幾步,作勢欲咬。
紀和繃緊肌肉,已經準備好隨時出手阻止了。
但那隻貓幾次做出攻擊的姿勢,又幾次放棄,最後喉嚨裡咕咕叫著低吼了幾聲,退到了籠子裡離她最遠的角落。
蔣女士看起來有點傷心,但屋子裡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測量儀上的數值又下降了。
“是她的原因?”紀和問葉牧。
“也許不完全是。我發現陽台那裡的源質含量要比其他房間少很多。”葉牧說著,問蔣女士,“我看到陽台有很多花盆,您在那裡都種了些什麽?”
“幾種貓草,貓薄荷,還有我從老家采的一些植物種子,我也不太清楚種出來的都是什麽,有些會開花,有的還結果子。但最近都枯萎了……”蔣女士說。
行動組員已經帶著儀器去了陽台測試,各種檢測後,一盆源質最低的植物被挑選了出來。
它看起來像是一棵枯死的小灌木。葉牧注視了它片刻,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伸手碰了碰它的枝乾。乾裂的外皮掉下來,露出下面一點微弱的綠意。
它還活著。
——這棵不知名的植物在異界有個名稱,叫做百靈果。
這棵植物被迅速護送去了當地的研究所,而蔣女士主動提議帶人去她同樣位於H省內的老家尋找更多的植株。這份貢獻讓她得以救下自己心愛的寵物貓,但出於人身安全考慮她暫時只能擁有探視權——檢查後確定蔣女士皮膚的異變源自某種魚類,這會誘發貓咪對她的攻擊欲望,她的貓幾次出走可能就是為了避開蔣女士。
至於這隻叫銅鑼燒的貓,同樣送到了研究所,在專人看護下被隔離觀察起來。蔣女士整理它的日常用品時,在貓窩角落裡發現了三顆它藏起來的小紅果子,她認出那是她種的那棵不知名植物結出的果實。這三顆果子研究所取走了兩顆,留下一顆放在銅鑼燒的禁閉室裡進行觀察。銅鑼燒飛快地吃掉了那顆果子後,它的源質數值再次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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