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憐真沒注意到任無道的不解,猶自沉浸在驚愕中:“如果林越和芍兒還沒有走的話……他們會不會還在這裡?”
“你在擔心他們。”任無道這才明白易憐真的意思。
幾百年中,他對敵時從不需要擔心別人的安危,遇到易憐真後,因為易憐真不會受到傷害,他也不需要擔心什麽,完全可以全神貫注地投入戰鬥。
沒有易憐真點醒,他幾乎要忘了林越和芍兒的存在。
可一旦想起他們來,任無道便也開始止不住地擔心。
芍兒內向膽小,卻一向乖巧聽話,林越時時向他請教問題,早已被他當成了半個學生,他不希望他們有任何危險。
至於現在的情況……任無道想了想,反倒有些放下心來:“現在張懷民的注意力全在我們身上,不會關注林越和芍兒。而且林越有防護罩,即使有鬼眼,鬼眼也看不到他們。”
“在黑暗裡神識難以施展,很難查探出他們究竟在哪,”他微微頷首,“還是先找到張懷民要緊。”
易憐真點了點頭,任無道說得有道理。
林越和芍兒修為尚低,又沒有違背《法書》裡的規則,張懷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
“是我想太多了,”他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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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拖著芍兒在宮殿中飛奔,穿過許許多多的走廊和通道,擠進樹木與牆壁的狹小縫隙,用每一個能用到的東西掩蔽和躲藏,關上身後的每一扇門。
即使已經跑得精疲力竭,肺撕裂般的生疼,兩個人也一步都不敢停下。
“它們,”芍兒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唯有聲音依舊哽咽,“它們能看到我們……”
“看不到的!”林越手腳並用地翻過一棵倒伏的大樹,回首把芍兒拉上來,兩個人再一齊跳下去。
他的聲音嚴厲無比,卻多少有些外強中乾:“不要想這些了,向前走!”
林越也害怕極了,不用回頭看,他就知道鬼眼們還在那。
那些鬼眼就像胡亂飛舞的蜂群,每一個都帶著致命的殺傷力。鬼眼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卻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在林越在哪兒,一點一點地搜尋。
如果只是一個,倒也沒什麽所謂,輕輕松松就能躲開。
可林越長到這麽大,見過的鬼眼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
兩個少年都沒有築基,除了防護罩,會的只是些無足輕重的小法術,面對鬼眼毫無防守之力。
只要稍微放松一點兒,鬼眼就能追上來,陰差陽錯地撞進防護罩裡,把他們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們要去哪兒啊?”芍兒又問他。
林越左右看了看,周圍只有樹叢、牆壁和鬼眼,別說找易憐真和任無道了,他們早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哪。
“別問啦,”他難過地衝芍兒喊,“我也不知道!”
芍兒怎麽能這麽膽小啊?
這麽膽小做不成事情的。
少年又氣又怕,卻又不敢丟下她,只能邊跑邊賭氣般的說道:“你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們去找易師兄啊!”
“我要是知道易師兄在哪,我早就找到他了!”
這座宮殿實在是太大了,有一瞬間,林越甚至懷疑過易憐真根本不在這裡。
要不然為什麽他們跑了這麽久,還是只有黑暗、大樹和鬼眼,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雖然表面上對芍兒那麽凶,可林越也忍不住地問腦中的老爺爺們:“我們應該怎麽辦啊?”
“你們再不管管我,”他氣急敗壞道,“我真就要死在這了!”
“讓你平時不修煉,”儒家老爺爺恨鐵不成鋼,“你要是學會齊物那老頭的隱匿術,現在還會怕這個嗎?”
道家老爺爺齊物張口便罵:“他現在能學得會嗎?你操這個心?不找到易憐真,我們八個都得跟著林越一塊死!”
“易憐真應該在張懷民那裡,”陰陽家老爺爺說,“可你不能靠近那裡,等他們來找你吧。”
縱橫家老爺爺一聲長歎:“怕是要等易憐真動手和張懷民打起來,甚至張懷民死去才行,拖吧,盡量拖時間……”
“鬼眼畢竟看不到你,只要不被它們徹底發現,就是安全的!”
聽著老爺爺們的話,林越帶著芍兒繼續跑著,拐過一道彎,接著硬生生停下腳步。
這條走廊竟然沒有連著其他通道,只有盡頭開著一扇門。
林越當即就在心裡罵了好幾句粗話。
回頭看看,根本沒有退路,他和芍兒只能繼續向前跑。
進了房間將門鎖上,林越驚喜地發現裡面還有一扇門。
可進了那扇門之後,兩個少年絕望地發現,門後面是一個更小的房間,真的再沒有路了。
林越將第二扇門鎖住,背靠在門上,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芍兒。
他能聽到在門的後面,鬼眼拚命撞擊另一扇門的啪啪聲。
兩個少年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芍兒小聲問他:“門能攔住它們嗎……”
林越沒有回答。
“當然不能!”雜家老爺爺在他腦子裡怒斥。
“你又不是芍兒,”老爺爺說,“若是其他人,鬼眼看不到就找不到。可現在它們能直接感受到你的氣息,躲著只能是坐以待斃!”
“你必須得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