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顧文越一愣,手又在他眼前搖兩下,“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湊近些,往他脖頸處嗅了嗅,“還好啊,酒味不重。”
顧晉誠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推回去,握住他的左手手腕:“放心,不會傷著你的手指。”
顧文越的手指被他一握,感覺有幾分力道。
他沒亂動,隻道:“那你慢點,稍微磨短點就行,不一定要剪。”
剛說完,顧晉誠抬腿,一隻腳踩在沙發上,把他的手擱在自己腿上,姿勢頗為霸道。
顧文越忍不住笑,放松了姿態靠著,低眸看他拿指甲剪。
他的手落在他黑色的西裝褲上,倒顯得黑白分明,圓潤的指尖在他腿上動了動,跟彈鋼琴似的躍動幾下。
顧晉誠低垂著臉,沉聲:“別動。”
顧文越忍不住撓撓他的腿,正逗他玩,卻被他用力按住手背,掌心滾燙。
他下意識地愣怔,本能地去看他。
可是顧晉誠已經捉住他的手指尖,左手拿著指甲鉗開始慢慢地剪短。
從顧文越的角度看過去,他皺著濃眉,神色嚴肅認真,比方才崔英的動作更小心仔細。
他有些愣愣的,說不上一句話。
等修完一個,顧晉誠捏住他另一個手指。
顧文越姿態有些不自然地低聲道:“除了母親之外,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修指甲。”
頓了頓,“哦,還要除了傭人。”
他說的是上輩子的事情。
“嗯。”
修完一根手指後,顧晉誠的拇指指腹輕輕抹過指甲,確定已經修平整。
顧文越隻覺得指尖的位置酥酥麻麻,不知道是被他揉過的緣故,還是什麽。
他猛得抽手。
顧晉誠卻嚇一跳,握住他的手掌,鳳眸抬高瞪他:“別亂動。”
“傷著了怎麽辦?”
顧文越視線從他剛毅冷峻的臉上挪開,咕噥道:“我自己剪吧。”
“很快就好。”顧晉誠拉拉他的手臂,繼續把他白玉一般的手擱在自己的膝頭,慢條斯理地修著。
顧文越左手的虎口位置有一粒很小的痣,淺褐帶紅,若非皮膚白,可能一下都看不到,除了小痣之外,手真的是白璧無瑕。
顧晉誠的拇指輕輕地摩挲而過。
顧文越頭一回覺得如坐針氈,挨得他太近,看他這麽認真仔細地給自己修指甲,面皮都有些發燙。
他輕咳一聲,想找個話題,琢磨幾秒鍾問:“大哥,你去看過父親了?”
顧晉誠將最後的指甲修短,放下指甲鉗取另一個工具給他輕輕地磨磨:“已經躺下了。”
他一邊磨指甲,一邊用指腹不同地擦過指尖。
顧文越有些不自在,手臂都僵硬。
他分不清楚是自己的指尖敏感,還是顧晉誠揉擦的力度或者他指腹的溫度造成的異樣感覺。
他急急忙忙地抽回手,連帶顧晉誠手裡的工具也抽走,往沙發裡靠了靠,自己給自己磨。
顧晉誠這才收回了腿,撣了撣西裝褲的褲腳,鳳眸看他悶頭修指甲,圓潤的指尖泛著粉白的色澤,臉色卻沒了剛才愜意又放松的模樣。
“怎麽了?什麽事情惹你不高興了?”
顧文越看似輕松地說:“我能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兒?成日吃飽了睡覺,睡醒了吃飯。”
實則,他也捉摸不透剛才神經末梢那點細微的電流感是怎麽來的
——陌生得讓他迷茫。
“嗯,那我回房了。”
顧晉誠說著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他一眼,隨後又瞥向裡面書桌上的那兩盆水仙。
他什麽也沒說,徑直往外走。
顧文越丟開磨指甲的刀,“哎——”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大哥,水仙花你一並拿過去?”
顧晉誠朝著門的方向,薄唇勾出隱約的笑意。
他略略側身看他的面容,語調柔和地詢問:“你給我送過去嗎?”
“幫我看看,擺在哪兒合適?”
“……哦。”
顧文越稍有些遲疑,不過還是走向書桌去取水仙花。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沉默地沿著走廊慢慢前行。
顧文越還是頭一回踩著往上的樓梯台階,別說顧晉誠的房間,他連四樓都沒去過。
四層幾乎都是顧晉誠的地盤,龐大的臥室自不必說,旁邊的大書房、面朝花園的多功能健身房,臥室裡還包含一個大衣帽間,起居室。
顧文越跟他走到臥室大門處,盯著雙開的把手,詢問:“我方便進去嗎?”
顧晉誠推門,往旁邊一站,朝內抬手:“請進。”
顧文越淺淺地笑了,捧著水仙入內,瞧見到處都是書,好些都是翻開到哪裡就直接蓋在桌上、茶幾、沙發上。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顧家大哥是如此愛看書的人。
在很顯眼的位置,有一個簡單的黑色立櫃,上面架著顧文越見過的唐刀。
他想起方才顧晉誠給自己修指甲時,似乎手上某些部位有老繭,像是執刀才會留下的痕跡。
他走進起居室,將水仙放在茶幾上,彎腰看向隨意擺放的書籍,是一本英文的人物傳記。
——一位舉世聞名的美國政客、總統。
“有興趣?”顧晉誠慢條斯理地單手解開馬甲的扣子,隨意地脫掉披在沙發背上,他魁梧的好身材顯得更為直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