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在床上的手機響起來。
“文越?手機響了。”
顧晉誠的聲音剛好跟著傳來,顧文越從洗手間出去:“誰啊?”
“陌生號碼。”
顧文越上前取手機,索性按斷。
沒多久,電話繼續打來。
“不接嗎?”
顧晉誠坐在沙發上,打開修指甲的小工具,抬手扶了一把顧文越落座。
他剛才也回房間洗了澡,穿灰色的家居套裝,整個人少了幾分冷峻,多了三分溫和。
顧文越搖頭:“不知道誰呢。”
他再次按斷,電話又繼續打來。
這次,顧文越決定接了:“你好?”
對方倒是很直接地自報家門:“文越,是我,陸雪桉。”
手機的聲音不重,但因為顧文越和顧晉誠坐得近,顧晉誠聽得一清二楚。
鳳眸越發幽深晦澀,他松開顧文越細白的手,準備起身。
顧文越卻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別動,他問電話那邊的人:“陸先生,你到底有什麽事情嗎?”
陸雪桉聽這客套疏離的語氣,倒也不覺得尷尬,只是問:“文越,你忘了嗎?你讓我把另一塊手表給你保管。我已經回家拿出來了。我們約個時間見面怎麽樣?”
沙發上的氣氛安靜得詭異,陸雪桉的聲音越發清晰。
顧文越瞥一眼顧晉誠,見他眸色昏暗,似乎靜坐在旁邊,無所動作。
他索性將手指壓在他的指尖,示意他給你修指甲,而另一隻手則按了免提,將陸雪桉的聲音放大。
“陸先生,你說個時間地點,我讓助理去取就行。”
“嗯?”陸雪桉問道,“文越,你怎麽好像還是在避開我?還是我哪裡做的不太好冒犯了你?”
在安靜的房間中,這話清晰無比。
顧晉誠自然聽得分明,他偏著臉,托著顧文越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拿著工具給他修指甲,面色沉沉也看不出任何神色,像是對電話那端的人並不十分感興趣。
顧文越回答道:“陸先生,我們本來就沒什麽關系。”
“可是……”陸雪桉像是有幾分急切地說,“文越,你能給我一次機會追求你嗎?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你在片場那麽無助,我就很想幫助你。這次見面,你變了,一點都看不出從前的弱小,我看得出你內心成長,心智變得成熟堅定。文越,我很欣賞你的變化。”
隨著陸雪桉情真意切的發言,顧文越和顧晉誠對視彼此的眼眸。
兩個人都相顧無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彼此。
在這個瞬間,顧文越像是什麽都聽不見,只能感受到手指被他輕輕捏住的力道。
空氣中湧動著古怪而微妙的因子。
“文越?”陸雪桉說完真情告白後,以為顧文越深受感動地說不出話來,他連忙道,“文越,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忘了我。雖然從前我沒有回應過你,但我現在知道,我從前錯過了那麽多。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被陸雪桉嘈雜的話語打斷,顧文越避開顧晉誠的鳳眸,回過神對他說:“你可能之前就誤會了。以前我是欣賞你演的戲而已,並不是對你本人有什麽興趣。陸先生,請你……好自為之。”
說完,顧文越直接按斷電話。
他正要對顧晉誠說什麽,卻見他托著自己的手開始修剪指甲。
房間裡繼續保持靜謐,只有指甲刀發出輕微的響動。
顧文越努努嘴。
顧晉誠平日裡十分大男人,此刻修指甲的動作又顯得極細心耐心,有種特別的反差。
顧文越忍不住率先開口:“晉誠哥?你不問我什麽嗎?”
顧晉誠語氣泰然地道:“已經知道,就不用問了。”
他修好一個指甲,用拇指的指腹按壓而過。
細微的電流感從指尖蔓延,顧文越忍不住自己摩挲著另一隻手的指腹,再次開口,卻峰回路轉地換成另一個不相乾的話題,“晉誠哥……你有沒有,給別人修指甲啊?”
“有。”顧晉誠低眸,淡淡回答。
顧文越眉心微蹙了蹙,原來如此。
難怪給他剪指甲,動作熟練。
顧晉誠修完兩根手指,換一隻手托住,才緩緩道:“以前給孤兒院的小朋友修過。”
“這樣啊?”顧文越忽的輕松起來。
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麽忽然心情就變得雨過天晴般的明媚。
過了幾秒鍾,他又問:“那你是不是把我當孤兒院的小朋友了?”
顧晉誠不疾不徐地抬眸,凝視他那雙浮光躍金的桃花眼:“沒有,沒把你當小朋友。”
顧文越差點脫口而出問,那你把我當什麽?
不過,他想可能答案是——把他當弟弟。
這個答案……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差點什麽。
顧文越撓了撓耳垂,靠在沙發裡,不敢再問話,兩條長腿抬起落下,翹起腳尖發呆。
“好了。”顧晉誠將他的手指對著燈光看了看,修得圓潤,指甲留一道長度適宜的邊。
顧文越趕忙接過指甲刀,往他身邊湊了湊:“晉誠哥,我給你修好不好?”
顧晉誠瞥他充滿期待的面容,把手遞給他:“嗯。”
顧文越笑了,低眸認真地看看他的指甲,好像也不用怎麽剪,只有一兩個手指需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