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強烈的競爭感讓許多平時成績不怎麽樣的同學都想去試試了, 就譬如說陳豪。
可邢刻卻說他不打算去。
陳豪這麽一喊,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圍了過來,就連劉北辰也回頭看向了他們。
三年級以下的時候成績差距還不大, 但是三年級往後, 成績差就出來了。邢刻是五班, 甚至是全年級當之無愧的前列, 這樣的同學按照李養秋的說法,那就是附中的預備生,可邢刻現在卻說不去考?
真的假的啊?
邢刻被看煩了,終於準備張嘴說點什麽時,語文課代表在這時突然從門口走了進來。
說:“邢刻,李老師讓你去一下她辦公室。”
教室裡一靜。
陳豪同王思互相看了眼,都知道李養秋大概是為了方才邢刻拒絕報名附中的事情找他的。
邢刻什麽話也沒說,放下筆就同課代表走了。
而等他們走了以後,陳豪和王思就將目光落向了許拙。
許拙坐在座位上,用舌尖頂了頂腮幫。
一邊回憶上一世去了附中以後,他和邢刻的慘狀,一邊又為大家的目光而犯難。
現在和他們三年級那會可不一樣了,大家都長大了,懂事了,不會再去那樣隨便的傷害同學,也學會了傳播善意。
所以同學們看他的時候,是真的為邢刻的情況感到擔憂的。
邢刻可是五班乃至整個年級的尖子生,在正常人的視角來看,只有附中配得上他的成績和他這些年的努力。
不去,多暴殄天物?可是去了,後面那一連串讓人無可奈何的糟糕事件,又要怎麽辦呢?
這一天,李養秋同邢刻談了整整一節課。
都不用去聽,光是看看這個時長,就足以見李養秋的苦口婆心。她一直都不是那種太追著學生的教師,因為經驗過多,所以對學生其實在大范圍是放養的。
從來不會做出因為什麽事讓學生少上一節課的事情,尤其是成績好的學生。
如今拉著邢刻卻一拉就是一節課。
不僅僅是李養秋,等到放學,許拙和邢刻一起回到家的時候,就連孫芳麗和許清朗聽說以後,都嚴詞反對了起來。
“怎麽能連考都不去考呢?”孫芳麗說:“考不上是一回事,不考是另外一回事啊。”
許清朗說:“對啊。”
下班後就直奔回家,先落了許家一會的許定平也在門口倉促說:“必須得去考啊!”
許定平就是附中高中部的教師,所以附中初中部設立考試這件事,許家可以說是先六小一步知道的。
從知道開始,許定平就一直在催促許拙去報考。
那時候孫芳麗和許清朗還比較平常心。畢竟這麽多年下來,他們也看到了許拙的成績。
不是他們對許拙不抱希望,而是杏花苑在六小念書的孩子太多了。
樓下徐媽家有一對龍鳳胎,隔壁沈阿姨家有一個沈黎明,前幾年都考了,都是活生生的例子。而連沈黎明的成績都沒進附中,也就徐媽家的龍鳳胎給力一些考進去了。
可許拙的成績哪裡比得上龍鳳胎。孫芳麗夫婦不想給孩子那麽大的壓力,所以從來不催促許拙,讓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
可是邢刻不一樣,邢刻的成績比龍鳳胎還強,考附中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麽能連去都不去呢?
許定平最近事太多了,急忙趕著要回家,多叮囑了好幾句兩孩子都必須得去考,就跑上樓了。
而等關起門來後,孫芳麗悄悄詢問邢刻說:“阿刻啊,是不是你家裡不讓你去啊?就……你爸爸?”
邢刻拿著筷子輕輕搖頭說:“不是,我自己不想去。”
“為什麽不想去呢?”
邢刻沉默了一會:“考試那天,我有份工要做。”
“哎呀!”許清朗急得拍桌子:“這麽重要的考試,什麽工作比得上呀?人家給你多少,叔叔給你發雙倍!你別多想,就當你畢業禮物好不好?”
孫芳麗說:“對啊對啊。”
邢刻定了好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用,謝謝叔叔阿姨。”
孫芳麗和許清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到最後,齊齊朝許拙的方向看過去。
那眼神很明顯:“你也說兩句。”
許拙被看得張了張嘴,然而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他平時話很多,到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沉默,可不是因為許拙不想說,而是因為他要想的實在太多,比邢刻周圍的任何一個人都多。
他上一世記憶裡的附中就是陰暗的,而且因為他最開始和邢刻不在一個班- -邢刻剛去附中初中部時是在尖子班,許拙是平行班,邢刻屢次打架,最後降級到和許拙同班。
因為最開始不在一個班,所以有關邢刻的事情很多許拙都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邢刻在尖子班收到了很多為難和欺負,甚至受到了學校的處分,讓邢刻的戾氣越來越重。
他們後來一個班時的班主任,倒是很疼邢刻和許拙,班主任很不開心邢刻這樣就背了處分,為他的事跑了很多趟,最後也只能無奈地對邢刻搖頭。
那時許拙也是在等邢刻,然後偶然看見昏暗的光線下,班主任無奈的臉色和邢刻抿緊的唇,以及暈成墨的眼。
這樣沉重的畫面,還有邢刻後來的被迫輟學事件,讓許拙覺得整個附中根本就從來沒歡迎過邢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