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邢刻自己也是知道的。
回想起他前幾天回家以後,發現自己的房間被人翻動過,留在床頭櫃的幾張鈔票直接被人拿走的事情,唇角忍不住勾出了一抹冷笑。
許拙在看李書梅,沒瞧見,等他再看邢刻的時候,邢刻的表情就收回去了。
繼續安慰許拙道:“我認識附中的路,躲去你房間,記得給我開門就行。”
“要是晚上吵的呢,也來啊?”
“嗯。”
“那你不就跟電影裡的采花大盜似的。”許拙為自己脫線的想象力笑起來。
邢刻瞥他一眼說:“你是花嗎?”
許拙不服氣說:“我怎麽不能是花……”
李書梅在這個時候走過來,遮掉了許家散發向走廊的溫暖光線。
只見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許拙一眼,隨即對邢刻綻開笑容道:“阿刻,該回家了吧?”
一句話,讓兩個小孩兒之間好不容易輕松下來的氛圍瞬間僵化。
許拙能感覺到李書梅從來不喜歡他,笑容也瞬間收了回來。
就要往家的方向走,也就在這時,邢刻往他口袋裡塞了樣東西。
許拙愣了一下。
邢刻同他擦肩而過,並在他耳邊說了句:“新年快樂。”
然後便同李書梅上了樓。
等兩人消失在視野中,許拙才悄悄把邢刻塞進來的東西給拿了出來。借著走廊的昏暗光線一看,發現那竟然是一封紅包。
打開來以後,裡面有足足五張紅色鈔票,以及一張白色的便條。
上書:“新年快樂,管理費,請多指教。”
是熟悉的,帶有筆鋒的銳利字樣,出自邢刻的手。許拙只看一眼,就回想起了他們之前開的那個玩笑,頓時綻開了一個無比高興的笑容。
彎成小月牙的眼睛裡充滿了甜蜜。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直在家門口看著這邊的孫芳麗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出出,該回家了吧?”
許拙連忙收起紅包,應了一聲就往家走。
卻不想回到家裡後,很迅速地得知了一個噩耗。
那就是孫芳麗改變主意了,她決定還是在年假結束之前搬家。
對此,孫芳麗給出的理由是想了一下,覺得五月同時裝修和搬家還是太累了,分開行動更給家庭減負。
她的這個理由肯定很說得過去,說不過去的是她突然改變舉止的行動。
孫芳麗並不是那種反覆性很強的父母,她答應了的事情很少反悔。當許拙回到家裡以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連許清朗都是一臉詫異的表情。
兩父子對視一眼,許清朗還朝許拙迷茫地搖了搖頭。
沒人知道孫芳麗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只知道她下完這個決定之後,就開始收拾碗筷結束年夜飯,預備搬家事宜去了。
讓空留在客廳內的許拙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媽媽到底為什麽會倉促改變主意。
*
與此同時,樓上的403室。
“阿刻呀。”那一頭,李書梅回到家之後,立刻又堆起笑容開始對邢刻獻殷情。
邢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李書梅以前從來喊他“兒子”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突然改喊“阿刻”
“你吃飽了沒有?家裡這些菜熱熱還能吃呢,都是你喜歡的……”
“不用。”邢刻拒絕她,脫了鞋後直接就往房間裡走。
用一扇門將李書梅的熱情全隔在了門外。
餐桌上喝酒的邢東海冷笑一聲,剔著牙嘲諷李書梅道:“瞧你那點女人心思,費不費勁呐?討好完了我去討好他?爛泥攀牆!”
李書梅放下手裡的碗筷,不說話。
“跟你說了多少回,對他好沒用。”邢東海呸地將牙縫肉吐在了桌上,老神在在道:“再好都早晚白費,你偏不信。還不如想想辦法,跟我一塊兒把這兔崽子的錢拿出來呢,早跟你說他身上油水不少……”
李書梅還是不說話。
邢東海怒了:“怎麽著,他不吃你就不熱了?趕緊去熱,老子他媽還沒吃完呢!”
邢東海這樣說,李書梅肯定會去熱。只是換做以前,她多少會有點怨懟的表情,可今天的時候,她看上去卻似乎很高興。
哪怕前被邢刻拒絕,後被邢東海使喚,也難掩李書梅那張臉下掩藏起的高興。
像是終於打敗了什麽東西一樣,洗碗的時候唇角都是不自覺勾起的。
*
“媽,之前不是說好了五月份的嗎,怎麽突然又是年前啊?”攥緊邢刻給的紅包,許拙左思右想,還是跑到廚房裡的孫芳麗身邊去。
“和你解釋過了,因為五月份的時候店面可能會忙不開。”孫芳麗低頭道。
“可是,可是……”許拙想說,可是之前孫芳麗都答應可以五月搬家了,說明五月份肯定是能把時間擠出來的,怎麽就突然變卦?
然而一想這樣說話似乎太任性,不夠體恤人。於是咬咬牙道:“那我來,住到五月再搬,如果你兩忙不過來,我來搬好不好?”
他現在長大了,搬家這種事兒也可以出把力了。
孫芳麗將洗乾淨的碗筷放在一邊,磕碰出聲響,抬頭嚴肅地瞥了許拙一眼:“五月你要上課,你怎麽來?”
“下課啊,還有周末!”
“那得搬多久?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