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跟邢刻說,想要解決邢東海很簡單。
等他滿時間被放出來,姑且讓他在外邊自由一小段時間。那段時間裡,邢刻該上學上學,該和朋友玩和朋友玩。
和同學在一塊的時間越多越好,這些交集和證詞以後都用得上。
等大家差不多把注意力轉移開了,亦或者是等邢東海又鬧出了什麽事兒- -總之,就是等一個契機,等那個契機到了,邢東海就可以消失了。
不用擔心這個契機不來。
酒鬼的契機不可能不來。
王哥說得熟門熟路,然後語重心長地拍拍邢刻的肩膀讓他考慮。
說還是那句話,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要問邢刻有沒有心動過,他當然有。
對付邢東海這樣的人,正道太慢也太難走,王哥那條辦法簡直又快又好,分分鍾就能將問題從根本上解決。
雖說往後就這樣踏上了亡命徒的人生,再沒辦法回到陽光之下。
但他這樣的人,就像王哥說的,天生就應該是他們那道上的,刀尖上搏命本就是他的背景色。
人各有命,他該是這樣的命。
“老楊老楊老楊。”老楊上班呢,許拙在出租車上,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打通,焦急道:“你快幫我問問,邢東海還關著呢不?”
“啥啊?關著呢吧?沒到時間啊,怎麽了?”那頭的老楊剛協調完一個婚禮糾紛,那七大姑八大姨吵得,他現在還沒從靈堂回現實。
“阿刻把他的存折給我爸了!”
老楊大為震驚:“怎麽著,他也提親呢?”
“什麽?”出租車上信號不好,許拙沒聽清,急了:“他把那個存折,就你給他開的那個,他存了好久的存折,放在給我爸熬的雞湯裡了!他所有家當都在裡邊,電話還一直打不通,我怕他想不開!你看一下邢東海有沒有被關著呢還!”
因為李書梅罰款保證金交得都很及時,再加上許清朗的判定是輕傷,所以按理說邢東海隻用被拘留七天。
是許定平死咬著不放,聯合了老曹和律師,邢東海才被關了十天。
但這多余的三天其實是有可操作空間的。
邢刻這樣把存折交給許拙,許拙簡直什麽壞想法都往腦袋裡鑽。
那頭的老楊也迅速明白了過來,連連道:“好我打電話確定,但你別著急,我之前特地叮囑過的,放他的話那邊的同僚會給我電話,沒電話應該就是還沒放,你別著急。”
這話倒是給了許拙一點兒安慰,讓他在電話掛斷之後不至於那麽如坐針氈。
但如果邢東海還被關著,那邢刻把存折給到他們家,是什麽意思呢?
回想起邢刻這段時間的表現,許拙的心簡直直往下落。
他不覺得這是個尋常事件,把家當偷偷塞在雞湯裡的行為怎麽可能尋常。
老楊的電話再打過來的時候,許拙也已經到了警局。
他直接往裡邊跑,然後接通老楊電話的同時,也看見了牢籠裡的邢東海。
邢東海愣了一下,然後馬上瞪他。
許拙氣喘籲籲地往外退,接起老楊的電話,老楊跟他說:“沒放- -”
許拙說:“我知道,我看見了。”
隨即提著手機往外走:“不是邢東海這邊,那阿刻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現在在……”老楊報了個酒店的名字:“這邊處理工作,剛結束,馬上趕過去,你別著急,可能他就是想賠個禮道個歉,但業務不嫻熟,陣仗就搞大了點- -”
電話掛了,許拙沒信,知道是老楊故意逗他,不想讓他太緊張。
可許拙怎麽可能不緊張。
從邢東海鬧附中開始,邢刻的氣壓就很低。後來邢東海鬧老曹、再鬧許清朗,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邢刻,連許拙在一邊都感覺快要瘋掉,可邢刻再回到臨西的時候,態度竟然那麽平靜。不僅熬湯,還和同學們關系變得比之前好了。
這壓根就不符合邢刻的行為習慣,裡面肯定有什麽問題。
許拙站在警局門口扶額迷茫了片刻,便決定要打車去老曹那再看看。
臨走前,他再提醒了一下警察叔叔,說如果邢東海走了,能不能給老楊打個電話。
這警察認識老楊,當即就同意了。
許拙於是一邊給爸媽打電話,一邊往路口的方向走,預備打車。
他給許清朗和孫芳麗打電話是因為他還記得,當時被放在保溫袋裡的不止一本存折,還有一封信。
如果邢刻不接電話,邢東海這也找不見人的話,那也許那封信裡會有什麽線索。
而就在電話接通,許拙開始交代情況並詢問父母時,他的余光突然瞥見他走過的對街有個人。
陽光灑落在那個人的身上,反射出光芒。讓許拙一愣。
“什麽?阿刻找不到了?”電話那頭的孫芳麗聲音本來就有點哽咽,一聽也急了:“你要看信?這怎麽給你看呀,拍嗎?怎麽拍啊,媽媽不會。”
背景音裡的許清朗說了點什麽。
孫芳麗說:“……念?那我念給你?”
許拙自從出門之後,只要不在車上,走哪都是用跑的。
而等離開警局之後,許拙那心急火燎地根本等不來出租,是在街上一邊往老曹店面方向跑,一邊攔出租的。所以他所謂的“走過的街道”距離現在的他已經很遠了,但距離警局卻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