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直在說服自己那不是疏遠,認為是孫芳麗給他周末安排了太多事情- -譬如補習、去店裡幫忙等等,讓他和邢刻之間的距離被迫從搬家之外更多了一層,所導致的。
所以那段時間, 許拙一直處於一種自我安慰的狀態。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撞見了有女生對邢刻表示親近- -到這都還算正常。
進入初中以後,同學們在這方面本來就慢慢開竅了。打趣許拙和白靈算是一個起點, 那之後, 大家在這方面了解得越來越多, 漸漸也開始選評出班上一些招人喜歡的男生女生。
十一班女生以白靈為首, 長得漂亮家世還好。而男生則是郭毅和邢刻。
郭毅是十一班的體委,也是許拙的球友,初一身高就快一米八,長得開朗外向,發育也早,是耀眼的類型。
而至於邢刻,那是十一班女生後來加上去的。
最開始的時候邢刻在班上並不起眼,他平時不說話,也不參與同學之間的活動。要不是正巧和副班許拙關系好,很多女生恐怕到學期末也不定知道他姓名中的兩個字怎麽寫。
而後來之所以能逆襲到這個地步,還是因為邢刻的成績。
雖然他重大考試的時候總是不在狀態,但日常學習中的解題思路卻非常耀眼。再加上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長得比郭毅還要精致,以及舉手投足間的神秘感,可以說是完美戳中了這個年紀女孩子的心。
幽默而好脾氣的許拙反倒是因為處處讓著邢刻而變得沒有那麽受歡迎。
對此,許拙的態度還比較平常。
他自己對桃花多少沒有很大的執著,至於邢刻的那些桃花,他也沒有太多想法。畢竟邢刻本人對於桃花一事是很淡漠的,許拙在他身邊,就更不當回事了。
所以再回到方才,許拙在學期末的時候撞見有女生向邢刻表示親近,給他送小餅乾吃,說是要緩解考試前的壓力。
許拙那時剛從球場上下來,去後面長池裡洗乾淨了臉。正一身水,就瞧見了角落裡的這個場面。
臨近期末考試的體育課十分難得,總會被老師以各種理由霸佔。
難得有一節正常的,還是臨著放學。大家都很珍惜,老師也很配合,早早讓他們自由活動。
許拙珍惜這個打球時間,但他也珍惜中午能和邢刻獨處的時間。搬家之後,這樣的時光已經變得非常稀少了。
所以他這個時候提前一點兒下去衝臉,就是為了回班上找邢刻的。卻不想邢刻已經出來了,還被他撞見了這一幕。
許拙禮貌,沒去打擾,也沒有偷聽,而是抹乾淨水,跑到旁邊一個角落裡仰頭站了會。
等到聽見那個女生轉頭啪嗒啪嗒跑掉的聲音,才從角落建築裡走出來。一邊甩甩濕掉的頭-發,一邊瞥了那個女生離開的方向一眼。
邢刻沒有接餅乾,他一貫如此。
許拙舔舔唇,正彎彎眼睛想跑去找邢刻,卻發現那頭的邢刻竟然也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他順著附中的後門,直接往外走。
下課鈴在這時恰到好處的響起,守著後門的阿姨給邢刻開了門。
許拙當時愣了愣,也不知道當時內心是怎麽想的。
也許是因為他在附中上了一年的學,還從來沒走過後門,而邢刻竟然往後門的方向走- -熟悉的人走陌生的道路,也給了他一絲陌生的感覺。
以至於許拙忍不住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這還是他第一回 跟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為了不被發現,過程中留了很大的空隙,險些跟丟。
而好不容易順著附中窄小的後門,一路到處摸索,找到另外一個小巷時,許拙才走過去一點,就立刻撤回了身體。猛地睜大了雙眼,胸腔劇烈起伏。
那之後再慢慢往外看時,就看到了讓他感覺極為震驚,且不可置信的一幕。
邢刻在抽煙。
他能在十一班獲得那麽多女生的喜歡,可見成長早就讓他的體型變得耀眼。
就連校服在他身上都比尋常學生要挺拔有型。就那麽靠在牆壁上抽煙,指節根根分明,黑色碎發下的眼睛讓許拙感到陌生。
而更讓他陌生的是,邢刻在和另外一個男生說話。
那人看上去個子小小的,頭髮染成了燦爛的金色,就蹲在邢刻面前。遠遠的許拙聽不見他說什麽,只知道那人特別鬧騰,說起話來還帶手舞足蹈,一點規矩沒有。
可邢刻居然很安靜在聽,偶爾還會回應一點動作。在那樣一個狹窄到幾乎可以稱之為密閉的空間裡,只有兩個人。
許拙和他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這一幕像一把小刀,劃開了許拙內心的自我安慰,給他看到了血淋淋的現實。
不是搬家導致的疏遠。
是邢刻真的有了很多他不知道的,和他沒有關系的領地。
且邢刻沒有像小時候一樣把這些事告訴他。
他們是真的不如以前一樣親近了。
*
最開始,躲在那面窄小的牆壁之外時,許拙還一直安慰自己。
成長嘛,就是會這樣有近有遠的啊。家都搬了,不能指望一切都不變,也不能指望邢刻只有他一個朋友,朋友多多反而是好事。
然而以上這些想法在許拙內心轉了那麽多遍,也沒有讓他的唇角勾起來,反倒是讓他的眉眼越來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