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整個人被吻懵,從喉嚨裡發出一點細碎的嗚咽聲。
對面的邢刻才忽地松了桎梏,親親他的臉頰,低笑起來說:“沒吃醋。”
“……嗯?”家裡的地暖在這時候終於傳入了許拙的身體,他熱得不像話,疑惑地看向面前突然換了風格的邢刻。
“我說沒吃。”邢刻黑色的眼睛垂下看許拙,那雙眼睛很冷,所以對許拙笑起來時也就顯得格外的溫柔:“是覺得你今天穿得太好看,買新衣服了?”
許拙:“……”
作者有話要說:
遲了一點,來啦。
快完結啦=v=
*
感恩。
第106章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夢?
邢刻親眼看見, 牆角的許拙在他這句話話音落地以後,便迅速沉默了下去。
- -許拙沒有買新衣服,這套衣服他已經穿了很久了, 邢刻是見過的。許拙也知道他見過, 所以自然也就知道,他方才說的是違心話。
言不由衷是邢刻的一種糟糕習慣。
他從小就這樣, 是因為出生在令人不安的環境,導致他不具備充分的安全感,來將心裡話全盤托出。
往後即便在許拙身邊不斷被軟化, 學會了如何表述自我。然而在面對外界時,他還是會下意識樹立起這樣的保護層。
這種方式應對外界倒也沒什麽問題, 然而一旦保留下來,有的時候還是會讓邢刻在不經意間, 采取同樣的方式面對許拙。
一次兩次可以是情趣,但時間長了, 便容易積累出矛盾。
同樣的話戀人在高興時聽, 和不那麽高興時聽,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味道。
而眼下很顯然,許拙看上去並沒有那麽高興。
他是剛結束工作,然後被突然出現的邢刻一聲不吭地接回家,到家之後便強行要觸碰他。
哪怕是動物也有抗拒交.配的時候, 更何況是人。
沒誰時時刻刻都準備好了做這種事,妄論邢刻方才也並不是奔著讓許拙舒服的手法去的。
邢刻在看清許拙的表情之後,心下便立刻咯噔了一聲。
步入大學, 往後再步入社會, 這是兩道坎。人成長之後要面對的人和事越來越多, 要面對的世界越來越寬廣, 新的事物和舊的事物擠壓,很容易讓曾經的戀情被動破產。
許拙和邢刻沒有,但不代表他們的感情沒有受到這種變化的影響,不代表他們之間沒有積累下來的矛盾。
上大學時還好,步入社會以後,伴隨著邢刻的忙碌,這種問題就變得分外的尖銳。
一邊是想要征服的事業高山,一邊是陪伴在身邊過久的戀人。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天性,精力的天秤總會不自覺傾向還不確定的前者,忽視穩定的後者。
心裡總想著做完這件事就去陪他,做完就去。然而事情越來越多,人卻一直沒有陪到。
許拙已經算是比較平和地去看待這件事了,邢刻長時間不在他身邊他也不會過多的不悅。
他一如既往地包容邢刻。
聽上去很暖心,實際卻會給人以恐慌感。
因為包容的本質是在後退。它會讓伴侶害怕- -會不會有一天,這個人退著退著,就直接從自己的世界完全退出去了?
邢刻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但至少他在面對許拙的包容時,時時刻刻都有這樣的擔憂。
他主攻刑法,平時也接刑事訴訟更多。但導師讓他為前途著想,偶爾也得接一接法援,接觸一些民事訴訟。
他今天剛處理完一檔夫妻離婚案。雙方也是從校園時期起的情侶,一路向後打拚,然而起高樓後沒多久,樓便又塌了,夫妻也離了心,最終因為僅剩的財產分割問題,鬧上法庭,吵得不可開交。
兩人都極其能說會道,在辦公室裡辯論著這些年誰付出更多,誰付出又更少,硬生生憑二人之力創造了個菜市場。
民事訴訟是邢刻的弱點,就在於他根本不耐煩處理這樣的雞毛蒜皮。這對夫妻僅剩的財產加起來都不超過六萬塊,然而邢刻卻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耐心。
出去的時候,有同事笑他,說頭一回見他給這種小案子那麽多的耐心。
邢刻可是這兩年律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再加上入行便遇上了很好的導師,他的路從一開始就和其他律師不一樣,野心也極強。這種案子拿來就是為了讓履歷好看點,理論只需要公事公辦地完成,根本不用給當事人太多時間。
邢刻當時在昏暗的樓道口點了根煙。
他的耐心不是給這對夫婦的,他一遍遍陪他們確定,看他們提供的資料,聽他們對話,腦海裡想的全是許拙。
人世間有很多不確定。
這對夫婦當年下海經商,選的是時下最熱門的產業。理論應該前景無限好,他們也同樣野心勃勃。
然而拚搏三十年,手頭僅剩六萬塊,連並肩這麽多年的婚姻都要宣告結束。
回頭看看,人生簡直是一場空。
邢刻想要改變一個國家的法律,他選擇的道路遠比這對夫妻要更難,落空的概率也遠比他們要高。
倘若他走到三十年後,也面臨這樣一個光景,還拖累了許拙的人生,那他得是怎樣的罪孽深重?
法援早早結束,他於是也破天荒去到了許拙的學校,想要接他。
而他坐在學校門口等時,看見的便是和他那匆忙、緊張的律所,風格截然不同的悠然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