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沉說完,開始替他畫剩下的六十二張符。
燭九妄當然沒睡,他能聽見柔軟的筆尖落在紙上的聲音,這聲音持續了很久。
這人真的很奇怪,肯定瞞了他什麽,平日的插科打諢也在裝拙,偏偏對他好也是真的。
他想起方才他誇他長得好看,總不能是看上了他的臉。
燭九妄前半生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世人懼怕他,他也防范著世間所有人。
唯獨這一晚,他竟在身邊少年的畫符聲中,逐漸熟睡了過去。
這是他百年來,睡的最好的一個覺,沒有噩夢,沒有打打殺殺,遠離了戰火紛爭。
第二日一早,燭九妄睜開眼睛,驀的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楚星沉正趴在桌子上望著他。
燭九妄眨了眨眼,聲音裡帶著一絲啞:“幾時了?”
“還早,哥哥可以再睡會。”
桌子上放著一疊清心符,這是楚星沉一晚上的成果,足足一百張清心符,給他的。
“喜歡嗎?我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麽好,除了哥哥再也沒有人值得我這樣做了。”楚星沉本意是我對你這麽好,你以後也要對我這麽好,懂?燭九妄卻會錯了意。
這話實在太動聽了,動聽到燭九妄指尖輕輕顫動了一下,想抓住些什麽。
第9章 禦劍
燭九妄看著那一百張清心符,他也確實伸手抓住了什麽,抓住了楚星沉的手腕。
他眼眸烏沉沉的,問道:“你自己呢?你也被罰了一百張不是嗎?”
楚星沉聳了聳肩,道:“我才煉氣期,就算晚上嗑藥畫,也畫不完兩百張啊,我就算了,只要哥哥你不受罰就好了。”
燭九妄嘴唇動了動,移開眸子,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著用吧。”
楚星沉氣鼓鼓,對你這麽好,你還不領情?
楚星沉反手抓住他的手,將清心符放在他手心上,說道:“不,你需要,你很需要,你要是拒絕我,我不但如廁跟著你,你洗澡,晚上睡覺,我也跟著。”
嘶,好主意,和主角同床共枕,抵足而眠,古時人不就通過這種方式加深友情的嗎?
楚星沉暗搓搓算計著,要如何自然的要求晚上主角和自己一起睡。
他露出的那截手腕潔白的跟玉做的似的,燭九妄一個晃神,還未來得及多看兩眼,楚星沉便已經起身,朝外走去。
雞鳴響起,到了弟子們起床的時間。
金丹期才能辟谷,煉氣期築基期弟子在入門後可每月領三十粒低階辟谷丹,低階只能抵一天效用。
楚星沉服下辟谷丹,金旺抱著清心符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兄、兄弟,我真是受不了。”金旺氣喘籲籲的說道。
楚星沉靠在門上,挑了挑眉。
“他娘的,被人白眼看不起就算了,我那同院的同修,居然毀我一晚上好不容易做完的課業,他故意把水潑到我的符籙上,讓我無法跟姚老交差。”
金旺氣的一張小胖臉都紅了。
楚星沉滿臉嫌棄,“嘖,你念一下自己的名字,金旺,好歹也與那魔尊同音,怎的人家的霸氣狠戾一點都沒學到。”
說這話時,燭九妄也剛從屋中走出,愣了下。
金旺委屈的不行,“這名是我爹給我起的,我爹只是凡間一個小小的商人,哪裡認識那魔尊呀,誤打誤撞罷了。”
楚星沉側過臉,看到了他家小崽子,便道:“哥哥,瞧見沒,這就是沒出息的表現,哥可千萬不能跟他學,被欺負了要麽打回去,要麽,回來找我……”
金旺過來,本打算尋個安慰,畢竟同為煉氣期,沒曾想還遭到了嫌棄。
打回去?說得輕巧,拿什麽打?拿他煉氣期的修為嗎?
金旺隻覺得這兄弟是運氣好沒跟築基期分到一個院子,否則,被欺負了指不定要怎麽哭鼻子呢。
“你清心符畫完了嗎?一會姚老要來檢查。”
金旺掏出被水浸濕的十張清心符,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姚老看到我這課業會不會生氣。”
“沒畫。”楚星沉言簡意賅。
金旺瞪大了眼睛,“你不畫?你不怕被罰?”
“罰就罰唄,也不差這一條了。”
學堂內,弟子們激情討論著昨夜藏書閣的那道驚雷。
“方才朱師兄去過藏書閣,確定了,就是驚雷符被人解出來了,不止驚雷符,還有問答壁上其他問題,也都被解出來了!”
“神人啊!”
“嘶,難道是掌門出關了?好心給我們這些弟子解惑?”
“沒有吧,如果掌門出關,各大長老一定會通知的。”
“那你說是誰,能一晚上把問答壁上的難題全解了,坤字班的前輩嗎?”
楚星沉走了進來,在自己的座位落座,目光環視四周,聽著眾人的討論聲,神情隨意的撥弄著桌子上的筆。
“我覺得不是,求驚雷符的朱師兄自己就是坤字班的,他會不知道坤字班都是什麽水平?能解早就解出來了。”
前座的弟子摸了摸下巴,深思道:“無極宗什麽時候多了一號這麽厲害的人物了?”
金旺湊過來,小聲道:“你們昨晚有聽見驚雷聲嗎?據說有不明高手把藏書閣的難題全解了。”
“啊,聽到了。”楚星沉神情恍惚,仔細看眼神裡還帶著一絲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