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 舅舅看電視呢。”
宴綏眨眨眼, 笑著摸摸林安安柔軟的頭髮, 說是看電視,可他連剛才的節目是小品還是相聲都沒記住。
那晚甘樂走了以後,宴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宿,腦子裡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閃過那塊紅色的胎記, 而在那之後, 就是昏暗浴室裡熟悉的灼熱視線。
戴眼鏡的男人,穿校服的少年,還有現在這個呆呆圍著自己圍巾的人, 宴綏沒料到這夜深人靜的,自己會想起本應該早就忘記的人。
相似的胎記,莫名熟悉的感覺, 但他們除了都是自己的任務對象外,就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一點聯系了。
宴綏:系統, 沒睡呢吧出來下?
系統:宿主晚上好, 26號系統24h在線服務。
看了眼床頭櫃上顯示已經將近兩點的鬧鍾, 宴綏心裡讚歎了一句系統的勞模精神,隨後組織好語言,悄悄試探。
宴綏:系統啊,我都快做完三個世界了,你說這些個不和諧小說,會不會都是一個人寫的啊?
如果是同一個作者的筆下世界,那麽難得有重合相似的角色也不是沒有可能。
系統:總部下傳的文件中沒有記載,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宴綏不是很滿意系統的模糊回答,擰巴了一會又問了之前問過的問題。
宴綏:有沒有可能,不同人物世界存在相同的人?就像和我一樣做任務的,可以在不同世界穿梭?
系統:當前世界未檢測到相同智慧系統。
相同智慧系統?這是說現在這個書中世界,只有他這麽一個做任務的,也沒有其他系統的存在?
抿抿唇,躺在床上的人望著天花板良久,終緩緩歎了口氣。
其實宴綏對系統的回答還是挺信任的,因為他知道系統沒有騙他的必要,但理智上他可以說服自己他們都是不同任務世界不同的人,可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還有那塊他曾經親手觸摸過的緋紅胎記,宴綏又忍不住懷有一絲猜測,也許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呢。
哪怕性格長相完全不一樣了,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對自己無條件的依賴信任,尤其是剛才甘樂轉身離開前自己對上的那深深一眼,宴綏確幸自己曾在兩外兩個人身上見到過。
系統沒了聲音,天花板上不時閃過窗外車輛經過的燈光,越想越有點煩躁的宴綏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的下巴,窩在溫暖的被子裡閉眼睡去。
然而意識混沌間,甘樂果著半身的身影一閃而過,宴綏翻了個身,忍不住怎了下嘴。
笨小孩,不是燒了挺多過去嗎,怎麽也不知道給自己買件衣服?
*
“怎麽回事啊,咱帥小夥怎愁成這樣?”
羅婧夾著煙從外面慢悠悠晃回來,剛進來就看見平時自己常坐的沙發上,長手長腳的少年把自己蜷縮在位置上,手抱著膝蓋,頭埋進懷裡,只露出個眼睛眨巴著看向自己。
嘴裡念叨著,穿著紅裙的女人一臉心疼樣子走過去,掐著煙的手伸出去挑起甘樂的下巴,語氣惋惜地開口。
“來,說給姐聽聽,別浪費了咱這一張漂亮的好臉。”
一如往常,看人先看臉的羅婧衝旁邊的威利使了個眼色,黑壯的高大男人哼了聲,但還是順從地站起來讓出位子。
可是不管坐在身邊的羅婧怎麽說,蜷成一團的人始終保持著緘默,頭頂上仿佛有一團快要凝成實體的烏雲將他整個人籠罩住,雨水落下,蜷縮著的人濕漉漉又可憐兮兮。
“羅姐,小甘昨晚上回來,快一天了一直這樣。”
“我聽威哥說,昨天他出去的時候還興衝衝的,不知道怎麽回來就這樣了。”
繆思可悄悄湊到羅婧的身邊小聲說道,猶豫了一會又補上一句。
“我覺得,會不會和他那個心上人有關?“
吐了一口煙圈,白色的煙蒂上染上了正紅的唇膏,羅婧瞥了眼一旁假裝看風景的威利,看著甘樂把自己那張很對她胃口的臉皺成那樣,深感浪費不忍心。
“說說吧,別的姐姐幫不了你,戀愛我倒是談得多。”
“劈腿,冷暴力,精神出軌?還是有了孩子不是你的?”
甘樂好像很是糾結的樣子,在繚繚煙霧間看到羅婧遊刃有余的模樣,又瞧見旁邊繆思可鼓勵關懷的眼神,他做了好一番思想掙扎,最終還是轉過身子面對他們,向他們吐露自己憋了一天的煩惱。
“昨天,他認出來我了……”
甘樂口中的這個“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眾鬼都明白是誰。
“……他問我過的好不好,問我疼不疼……”
“然後呢?”
到目前為止沒有什麽明顯的矛盾點,甚至對方對甘樂還挺關心的,但甘樂看上去卻窘迫極了。繆思可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忍不住催促下文。
“但是在那之前,我是直接闖進他浴室的,又因為某些原因我的上衣沒了,而且進去之後我喊了他一聲老婆。”
“後來燈亮了,我就跑了……”
“……”
無語,簡直是大無語,現場三鬼不約而同地想到。
像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有點不過腦子,甘樂看著面前沉默住的三個姑且算得上是鬼友的鬼,羞憤地重新縮回了沙發一角。
“縮什麽呢,不就是一不小心半果告白然後走得有點匆忙嗎?沒什麽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