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叫一聲吧,自己也要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側身轉向後排,沒等他開口,就和一雙漆黑的眸子對上。
蕭鍾彥在唇前豎起手指示意司機不要發聲,自己側頭輕輕去推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的人。
司機:……
“宴總,宴總?”
“醒醒宴總,我到家了。”
宴綏緩緩睜眼,眨著還氤氳著朦朧水汽的眼睛轉向身邊叫醒自己的人。
“宴總,我到家了,今天麻煩宴總了。”
“哦好的。”
宴綏揉揉眼睛,意識逐漸清醒,看著窗外老舊的小區後知後覺後知後覺的發現蕭鍾彥已經到了。
“那你趕緊上去吧,早點休息。”
宴綏看著蕭鍾彥打開車門下車,又繞到自己這一邊的車窗旁,他降下車窗。
“宴總,這是我兼職的健身館地址。”
蕭鍾彥從他的公文包裡抽出一張卡片,從窗戶裡遞給宴綏,想了下又補上一句。
“如果宴總想的話,你可以點我。”
宴綏愣愣接住修長手指裡的名片,聽到蕭鍾彥的話又是耳尖一紅。
手指緊捏著那張薄薄的卡片,強撐著平靜面色點點頭。
“晚安宴總,再見。”
“嗯明天見,晚安。”
蕭鍾彥直起身,後退幾步,看著司機重新發動起汽車,月色下的面容特別溫和。
宴綏衝他頷首,升起車窗就要準備離開,然而此時司機一個急刹,宴綏控制不住的撞向前面的座椅靠背。
“你不要命啊!”
前面的司機打開車門下車,看著緊緊趴在車前蓋上不願下來的人,又驚又惱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們撞了人!得,得賠錢!”
車前蓋上的人打著酒嗝,渾身酒氣,看到車後座的宴綏下車,扯著嗓子開口嚷嚷。
“怎麽回事?”
宴綏皺眉看著一旁的司機,掩著鼻子後退一步。
“剛才他自己突然趴上來的,這是訛人!”
“少爺咱們報警吧!”
司機老劉在宴家開了二十多年的車,沒出過一次意外,今天居然在這麽個破地方給人訛上了!
老劉看宴綏點頭,掏出手機就要報警。
“等下。”
重新回來的蕭鍾彥往宴綏的方向走了幾步,看清還趴在車前蓋上醉漢的臉後,本來還算平靜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眉頭緊蹙。
“這人我認識,我來處理。”
“你認識?”
宴綏驚疑地問,看著蕭鍾彥上前幾步就要攙扶那人下來。
“放開老子!不賠錢誰也別想走!”
醉漢閉著眼大力揮手,一拳砸在了蕭鍾彥胸口。
“爸,跟我回去。”
爸?這人是蕭鍾彥的父親?
宴綏更加吃驚了,他看著面色蠟黃,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眼長相精致的蕭鍾彥,按住了老劉想趁機報警的手。
像是聽清蕭鍾彥的話,一直閉眼胡亂揮拳的人睜開眼,布滿血絲的眼球轉了轉,盯住皺眉捂著胸口站在一旁的蕭鍾彥。
“滾!誰是你老子!你tm的不知道和誰生的野種,也配叫我爹!?”
蕭鍾彥閉了閉眼,他低頭看著自己攢錢淘來的二手皮鞋,背對著宴綏面色慘白,眼神冰冷。
他上前一步,不顧掙扎拉著那人的胳膊狠狠一拽,讓人從車上下來。
“抱歉宴總,打擾到你了,你們現在走吧。”
宴綏看著還在不斷掙扎,一拳拳砸向蕭鍾彥後背的男人,猶豫著不知道怎麽開口,那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掙開蕭鍾彥的手衝到他面前。
惡臭的酒氣撲面而來,宴綏礙於蕭鍾彥的面子生生忍住後退的衝動。
“宴總?你是這小子的上司?”
男人看著宴綏一臉堆笑,還想上前去握宴綏的手,卻被劉叔擋住。
“嘿嘿我知道這小子是給你當秘書的,別的不說,他這張臉就適合當秘書!”
他搓著手,語氣算得上是急迫,回頭拽過蕭鍾彥就把人往宴綏的懷裡推。
宴綏扶著蕭鍾彥站穩,聽見男人繼續說道。
“這臉這身段,加起來不得百八十萬?這小子我管得嚴,不管前面後面保證是個乾淨的,這也得再算上個二十萬吧?”
宴綏感覺到懷裡的身體逐漸僵硬,皺眉看著還在喋喋不休的男人。
“宴總您一看就是個大人物,有錢人,開得起這車又配個司機的還能是差錢的主?”
“我呢,也不多要,就兩百萬!以後這小子就送給宴總您□□了!”
“我絕不過問,就當老蕭家從沒有過這個人您看怎麽樣?”
說完,那人摸了把黑車嶄新的車漆,看著宴綏的眼裡是沒有底的貪婪。
“你在說什麽?”
蕭鍾彥喃喃開口,雖然從小這個男人對自己又打又罵,把所有錢都拿去喝酒賭錢,但他從沒想到有天這人會做到這步,會真的不要他。
“閉嘴,老子白養了你二十多年,現在該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蕭鍾彥眼裡最後一絲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他垂著頭不再發出一聲。
氣氛沉默,隻余還在嗡嗡作響的汽車發動機聲。
宴綏抱臂看著那個男人,又瞥了眼垂著頭像是沒了家又被狠狠踹了一腳的小狗的蕭鍾彥,他輕輕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