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詞雙手撐著洗手台,看著鏡子裡,眼見新進來的人進了一個隔間,關上了門。
他這時偏頭,看向沈意:“是不是等我把缺點都改好了,就能一直留在你身邊?”
沈意淨白的面頰染了一片緋色,他視線低垂,在水流下用力地搓著手,明亮的鏡燈照得他的側顏輪廓有種剔透感。
傅新詞沒再說要把他留下。
而是說要留在他身邊。
沈意心臟滾燙,跳動得厲害。
他能受得了傅新詞的蠻橫強勢,卻受不了傅新詞的乖巧服軟。
水流嘩啦啦又湧了半晌,某一時刻,戛然而止。
沈意收回手,對著鏡子理了理領口,刻意忽略鏡子裡自己通紅的面色,音色清寒。
“人無完人,怎麽可能一點缺點都沒有?”
傅新詞歪過頭:“那我就留一點,讓你不討厭的缺點。”
沈意這下白頸都帶上泛紅的跡象了。
好在後方隔間的門再次打開,裡面的人出來。
沈意不再停留,轉身出去,只是那背影,多少帶點心慌的意思。
沈意回到拍賣會場,還有一分鍾就要開始下半場了。
馬力剛無心道:“小沈,去幹嘛了?這麽久?”
沈意笑了笑,在位置上坐下:“上個廁所。”
就在這個時候。
傅新詞也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坐下。
蔣雲瀾冷眼看著他倆,話裡透出不明顯的譏諷:“那這個廁所上得挺久的。”
這麽長時間,足夠這兩人乾一些勾當了。
按沈意的性格,應該不會是主動的那個人。
想到這兒,蔣雲瀾心中再次唾棄傅新詞,真是不要臉。
沈意輕抿了下唇角,無話可說,只能當作沒聽到。
傅新詞卻是看向蔣雲瀾,問:“上廁所時間長點也值得拿來說嗎?”
一聽傅新詞說話,蔣雲瀾心中就不樂意,她不客氣地狠瞪了眼傅新詞,扭頭不再看他。
這個不孝子,看著就來氣。
傅新詞這時看向沈意,抬起手作投降狀,表示自己很無辜:“我沒跟她吵,我就問個問題,是她自己要那樣。”
沈意知道傅新詞不是有意,畢竟剛才在洗手間,傅新詞就跟他保證過,不會再當著他的面跟蔣雲瀾吵起來。
沈意看了眼傅新詞,很快目光又挪開,似乎是拿他沒辦法地輕搖頭,靠回椅背。
傅新詞為什麽要長嘴?
很快,拍賣會再次開始。
沈意不忘工作,盡職盡責地向馬力剛介紹每一件推上來的拍賣品。
而傅新詞繼續安靜地坐在一旁。
只不過比起上半場的百無聊賴,在下半場,當新的拍賣品展示出來時,他會特意觀察沈意會不會有感興趣的反應。
可惜一直到拍賣會結束,沈意都沒有再對場上的拍賣品顯出有特別的喜好。
傅新詞輕舔一下唇角,目光越過中間的兩人望向蔣雲瀾,有些蠢蠢欲動。
他是真的想要那件被蔣雲瀾競拍走的花觚。
一場拍賣會順利結束,下面還有本次慈善晚宴的最後一個環節,就是去下一個展區欣賞一些或願意或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權貴們的珍藏品。
因為珍藏品不參與競拍,也沒人打算賣出去,所以只是供來賓們欣賞。
舉行拍賣會的時候,蔣雲瀾坐在馬力剛身旁。
於是散場移向另一個展區時,馬力剛順勢邀請蔣雲瀾一同前往參觀。
蔣雲瀾看了眼沈意,又看了眼傅新詞,同意了。
沈意對於接下來的環節自然是十分期待的,有些珍貴稀有的古董文玩,不是博物館裡能看到的,所以此次機會難得。
展廳佔地面積很廣,有白色的不規則幾何體隔板分開每個區域,燈光明亮而又不刺眼,書畫類的大多掛在牆上,一些金石玉器多放在展台上,還有陶瓷類,往往都有玻璃罩保護。
因為知道沈意是陶瓷類的修複師,所以馬力剛提議這次主要逛逛擺放陶瓷的展區。
大家走到陶瓷展區的時候,一人聲音爽朗地叫了聲:“唷,蔣夫人!”
聽著像是充滿熱情,但其實在藝術館這樣的場合內,聲音大得突兀。
一行幾人順著聲音看去。
就見不遠處有個穿著薑黃色西裝的矮胖男人笑眯眯的,雙手背在身後。
看對蔣雲瀾注意到他,才提步走了過來。
然而蔣雲瀾在看到男人的瞬間,臉色微妙地顯出三分薄涼三分嘲諷外加三分輕蔑。
男人身後跟了四五個人,似乎是他的熟識。
沈意看到,余錦白也在其中。
晚宴到目前為止,他竟然都沒發現余錦白的存在。
余錦白混在人群間,他掃一眼蔣雲瀾和沈意等人,眼角眉梢都帶了點趾高氣昂的意思,仿佛有後台撐腰。
以薑黃色西裝男為首的一群人走來。
蔣雲瀾沒有打招呼。
馬力剛見氣氛稍有不對,便先笑著道:“杜老板,我之前就注意到你了,但看你身邊找你聊天的人太多,都沒好意思上前打招呼,你剛剛在拍賣會上拍到不少好東西吧?”
“欸?都是些看不上眼的小東西,買來玩。”被稱為“杜老板”的男人胖手一擺,五根手指,五隻粗大的金戒指,在燈光下有些刺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