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名修垂下頭,捏著鉛筆結巴回著,“和劉、劉知青住了這麽兩年,我當然知道你是個好人。”
“是、是嗎?”
兩個都不敢看對方,臉色卻都發紅的人,就這麽稀裡糊塗地熄了燈,各自躺下睡覺了。
只有羅名修知道自己沒睡好。
當然劉知青也差不多。
於是第二天洗臉的時候,肖樂眯起眼看著羅名修眼下的黑眼圈,“羅哥,晚上偷牛去了?”
“咳咳咳,胡說什麽呢!”
羅名修掃了一眼往這邊來的劉知青,重咳道。
第7章 虐渣手冊一
肖樂掃了劉知青一眼,笑意更深了,劉知青過來時也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羅名修表面看著沒什麽,可那與往常不怎麽一樣的神情,還是被肖樂捕抓。
吃了早飯,肖樂和莫丞回房拿東西準備上工時,肖樂跟他提起莫丞,“當年羅哥出事的時候,劉知青已經離開村子上大學去了,兩人沒有交集。”
“是沒有交集,”莫丞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但在唐利華中年時,有一劉姓醫生刺了他幾百刀,刀刀避重害,卻讓他一年都不能下地,痛苦無比,而劉姓醫生隻坐了一年半牢就出來了。”
唐利華在那以後再也不敢找私人醫生,甚至生了病也不願意進醫院,後來得了肺癌,也是因為發現得晚,已經是晚期了。
可因為家底厚,到底也是拖到見了孫子後,才去世的。
那時候羅名修已經成為一具枯骨了。
肖樂看劉知青是越看越順眼,上工時見到唐利華,隻覺得這人猥瑣又黑心,掃一眼都覺得髒。
“你怎麽老看他?”
歇息時,羅名修問道。
和肖樂越來越熟悉,話也多了幾句。
“看他偷懶沒,”肖樂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想因為他,拉低了咱們小組的進度,隊長可說了的,等玉米芽都下了種,會把最勤勞的小組拉出來表揚,聽說還有獎品呢,羅哥,以前都是些什麽獎品?”
“幾斤玉米面,或者是棒子面。”
羅名修扒拉了一根野草根,細細挑著指甲裡不小心弄進去的泥巴。
“那咱們得到點,也能多吃點兒了。”
肖樂見他一直在弄手指,想到帶過來的東西裡,有幾把木頭刷子,那個刷毛是用豬毛做的,用起來十分不錯。
於是傍晚下工回去,肖樂就拿了一個木頭刷子去找羅名修,“給。”
“你什麽時候買的?”
羅名修驚訝地問。
“這是莫叔叔做的,我們走的時候塞了好幾個給我們呢,丞哥也會做,你拿去用。”
肖樂掃了一眼劉知青的床鋪,嗯,乾乾淨淨,被子也疊得十分整潔,是個愛衛生的。
“那就謝謝了,”羅名修也知道肖樂是什麽性子了,再多推辭肯定惹他不快,“你看散文集嗎?這本散文集我正在抄寫,寫得非常好。”
羅名修極力推薦著。
肖樂順勢抬了根凳子坐下,反正今兒輪到莫丞和另外一個知青做飯,他也幫不了啥忙,“我看看。”
接過書,肖樂翻開看了幾頁,稱讚著:“確實不錯,這位先生我也聽過幾次他的大名,可惜英年早逝,不然會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是啊,”羅名修也覺得惋惜,“而且他之前出版的書籍也很少,數量也不多,就這本....我也找了好幾年呢。”
肖樂挑眉,覺得羅名修的表情有異,“這本是你的嗎?”
羅名修耳根一紅,他知道肖樂在打趣自己,但既然是知心朋友,他也沒避著,“不是,是、是劉知青淘到的,我借來讀。”
“哦~,原來是劉知青給的呀,”肖樂拉長調,被羅名修輕輕打了一下肩膀。
“你別這種語氣....”
“行行行,”肖樂嘻嘻嘻地笑,晃了晃手裡的散文集,“不過他能無意中淘到這本書,又知道你喜歡這位先生的散文集而特意借給你,倒也是挺巧。”
“是挺巧的。”
羅名修輕輕點頭。
“可是羅哥,”肖樂把書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真的是巧合嗎?”
羅名修沉默了一陣,才開口說道,“肖樂,我不敢多想,也怕我自己多想,到時候連這兩年的情分都沒有了。”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何嘗沒想過找一個知心知意的人在一起呢?
可他不敢,也害怕。
“羅哥,你啊,就是想太多,”肖樂輕聲勸道,“不過我能理解你的心態,咱們也不著急,隨緣嘛。”
“是,隨緣就挺好的。”
羅名修露出一抹笑,好看得晃眼。
晚上吃飯時,肖樂對莫丞使了個眼色,於是莫丞便拉著劉知青坐在旁邊那條凳子上,而羅名修和肖樂坐在一根凳子上。
羅名修和劉知青正好挨在了一起。
劉知青瞧著挺高興,一個勁兒的說話,而且是拉著羅名修說話,莫丞則是和另外幾名知青大聲說話,倒是沒人發現劉知青二人這邊的異常。
飯後羅名修和肖樂洗碗,羅名修瞪著他,“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的主意!”
“哎呀,我就是想觀察觀察劉知青,沒有下次了,”肖樂連忙說。
“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羅名修的語氣又軟和下來,修長的手一邊洗著瓷碗一邊說話,“可既然是隨緣,那就隨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