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應該很不善於這樣的手工活。
天已經亮了,眾人沒有在老婆婆的嘴裡問出什麽來。
大家垂頭喪氣地聚在一起,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經歷了之前那件事,這些人之間的氣氛其實有點詭異。
這會兒說了半天話,詭異的感覺才緩解不少。
忽然,一陣咕嚕咕嚕的悶響在人群中傳開。
大家朝著聲源處看去,一個中年男子尷尬地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啊,我餓了。”
副本裡會感受到餓這件事,不少人在上一個副本就知道了。
大家也沒過多在意,反正都是吃飽喝足才進的新任務,不吃不喝撐三天還是沒問題的,現在暫時沒啥要緊事。
他們插科打諢鬧了幾句,又聊起了別的話題,線索、分析……可以說為了緩和氣氛竭盡所能了。
除了有一點,眾人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
那就是入獄前的身份,以及入獄的原因。
這種問題在這裡比問身份證號還要危險。
須子遙不想跟著大家一起插話,於是小聲問時城:“時哥,你說這裡的人全都是第二次進任務嗎?”
“現在根據他們的反應看,應該是的。”時城玩著自己的指尖,頭也不抬地說。
須子遙:“那是不是說明他們第一局都是贏的那隊?”
時城搖頭:“也未必,輸得不一定活不下來。”
須子遙不太理解:“輸的不是直接死?”
時城:“……你聽覺尚在嗎。”
須子遙:“在啊。”
時城:“在你沒聽系統說輸了死了都是去懲罰副本嗎?”
須子遙:“……”
對哦。
因為之前在任務裡受刺激太大,回監獄後聽到系統說明,下意識把“懲罰副本”和“死亡”劃等號了。
真是完全沒有想到懲罰副本也會有通關的可能呢……
時城有點疑惑:“你是怎麽進帕維什的?”
這小子看上去一點武力值都沒有,腦子現在粗略判斷一下也不是很靈光,這是怎麽進來的?
須子遙訕訕摸了一把鼻子:“說來慚愧,其實原本我罪不至此。”
罪已至此的時城:“……”
須子遙:“我是個黑客,因為把一個聯邦的系統都給整癱瘓了,就被關進了聯盟第一監獄。”
“後來我在監獄裡面幫我老大偷資料,一個不小心又把總系統給整癱瘓了,就被扭送進帕維什了。”
時城:“……”
須子遙歎了口氣:“來到這邊後,我才知道那聯盟第一監獄的安保就是渣渣,我在這邊別說是電子設備了,他媽的一個數據都見不到,還真是從根本斷絕了我的能力。”
說完,他就聽到身邊有人笑了一下。
抬頭望去,是那個感覺有點熟悉的男人。
雖然心裡有點怵這人,但或許是因為這一笑讓他鬼迷心竅了,須子遙大著膽子問:“這位哥,你叫什麽?”
“傅憫。”傅遇安懶懶應了一聲。
“啊……這姓氏倒是少見。”須子遙小聲嘟囔著。
時城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遠遠看到洛問九悄悄跑回來,招了招手。
“哥。”洛問九個頭小,跑來跑去也沒引起多少人注意。
他鑽到時城的臂彎裡,神神秘秘的把握緊的拳頭放到他面前。
小拳頭緩緩張開,露出了裡面的紅泥。
時城的眉頭倏然擰了起來。
他用左手撚了一點土壤,在指尖揉開。
半晌,他低聲說:“是血。”
這土壤根本就不是紅土,而是被血浸泡成紅色的。
洛問九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想丟開這些土,但卻被時城抓住了手腕。
時城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噓,動靜小點。”
洛問九呆呆地握著拳頭,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好不可憐。
時城安撫地敲敲他腦袋:“別害怕,慢慢說。”
洛問九咽了咽口水:“我跟過去的時候,那個大叔不知道在幹什麽,蹲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離開。”
“我等他走了以後才上去看,地上就只有這樣的土,但是看起來……應該不是剛剛用血泡的。”
“知道了。”時城抬手把他脖子上不小心沾上的土抹去,“辛苦。”
洛問九搖搖頭,沒說話。
一旁雲裡霧裡不明就裡的須子遙小心翼翼道:“小九去跟蹤的……是誰啊?”
“一個之前單獨行動的犯人。”傅遇安好心回答了他。
時城看了傅遇安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在須子遙做完自我介紹後,這人對他的態度就好了不少。
不能說很關切,只能說起碼可以做到不忽視了。
傅遇安察覺到他的視線,挑了下眉,彎腰湊到他耳邊問:“怎麽了?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知道?”
“想多了,我對你沒這麽大的好奇心。”時城輕聲道,“起開點,你身上的土蹭髒我的繃帶了。”
傅遇安低頭看去。
那雪白的繃帶上果然除了之前草屋池子裡沾上的一點血跡,還有自己剛剛蹭上去的土漬。
他“嘖”了一聲,坐直了身子。
“操。”旁邊有個人忍不住罵了出來,“這他媽這一局引導者是你媽的傻逼吧?什麽都不說,連個NPC也沒有,逗我們玩呢?是打算活活把我們餓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