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喜歡合作是因為不喜歡拖後腿的人,但傅遇安不一樣。
他想,這人是不會拖後腿的。
傅遇安輕笑了一聲。
他心情頗好,說:“那等這個任務完成了,出去後我就告訴你。”
“周瑩這事兒跟這個副本沒關系?”
“沒關系。”
“知道了。”
時城終於暫時放過了這個點,轉身看了他一眼,朝著慢步走來的野人那邊抬抬下巴。
“先把他們放倒吧。”
傅遇安好奇:“怎麽放倒?”
“折斷腿,會嗎?”
“……會。”
兩人沒多說什麽廢話,盯著一眾坐著沉默等流程的人震驚的目光,很快就把這些野人的腿給砍了。
時城全程保持沉默,在踹斷最後一雙腿後,把他們丟在一起,扔下一瓶藥。
瓶子剛在野人腳邊隨開,時城的耳邊就響起一道電子音。
【編號0001,是否確認使用266號道具“為所欲為的藥劑”?】
他掏出顯示屏,一下一下戳上一個字:是。
【使用成功。】
【請設定266號道具致幻場景。】
時城陷入了沉思。
這任務其實挺簡單的,殺死莉莉婭殺死的並不是那個穿旗袍的,因為自始至終,“那人叫莉莉婭”這件事情都只是他們的設想,於是就想當然了。
但其實任務並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證明這一點。
所以比起“旗袍人”是莉莉婭,他更傾向於“莉莉婭就是這群人信奉的神”這一說法。
這群野人靠著這荒謬的信仰活著,“神”不死,他們就不會死,他們不死,被供奉的“神”也不會死。
殺死莉莉婭,就是殺死這群人的信仰,世界觀崩塌了,這個世界自然就不會存在了。
至於怎麽殺死的也很簡單,無非是讓他們的神形象崩塌,換一個別的世界觀罷了。
但是該塑造一個什麽樣的世界觀呢?
這群人被騙了固然可憐,但是殺妻吃子這事兒,幹了就是幹了,滔天罪惡並不能因為被欺騙而得到原諒。
時城並不想拯救他們。
他隻想讓這群人遭罪。
一旁的傅遇安看他托著下巴盯顯示屏發了好一會呆,眼睛恢復焦距後才問:“想什麽呢?”
“想故事。”時城捏了捏鼻梁。
他給這群野人捏造了一個非常具有意義的故事。
三分鍾體驗他們妻子孩子的一生。
他們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親眼看著自己被硬生生的剝掉皮扔到牲畜圈裡,疼痛和絕望籠罩在他們身上,卻不能掙脫。
他們會親眼看著自己被封在一個小小的、黑色的罐子裡,動彈不得,掙脫不開,親身感受著自己的被縮小剁碎的過程……
當然,這整個過程其實只有兩分五十秒。
因為在道具的最後十秒裡,時城給他們塑造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他們受的這些罪都是沒必要的,信奉的神其實也並不存在。
他們其實生活在一個非常科學現代民主和平法制的時代。
平白無故遭受這一頓無妄之災,是個人都會氣死。
但野人們氣死了,時城就開心了。
他心情頗好地敲著胳膊,看著面前這群陷入幻覺的野人。
野人們空洞的眼眶應該就是代表著看不清現實和被蒙騙的過往吧。
時城睫毛輕顫,不知想起了什麽,倏然轉過頭。
河邊,是傴僂著背站在那裡的老婆婆。
那老人許是站在河邊有一會兒了,夜裡的濕氣比較重,她但是杵著,好像就被撒了一身的潮濕。
時城目光微頓,起身走了過去。
他走到老婆婆面前,微微欠了欠身。
那空洞著眼眶的老婆婆看著他,嘴唇忽然張開顫抖幾下,嘶啞道:“謝謝。”
時城輕笑一聲。
這老婆婆應該跟閆寒一樣,在這裡等了許久了。
等一個機會,來報仇。
“不客氣。”他說,“范姑娘。”
范老的女兒是第一個被剝了皮奉給那位“神”的。
她見證了那個穿著旗袍的巫女暗地裡對著村裡的人下蠱、下毒的全過程,親眼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變成了另一副嘴臉。
她在那永無天日的牲畜圈裡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系統,莫名其妙成為了引導者。
後來,她終於等到了時城一行人。
至於為什麽她一開始總是答非所問不肯透露……
“您的語言行為是被系統限制的嗎?”時城淡笑著看入她空洞的眼眶。
他記得很多次真話,都是在這老婆婆扒自己眼眶的時候說的。
眼眶裡……有什麽?
老婆婆僵了好半天,才伴隨著枯舊的咯吱聲,微不可查點了點頭。
時城彎了彎眼睛,道了句謝。
三分鍾的時間到了。
時城聽著耳邊響起的“滴滴”聲,壓著嗓音,憐憫又溫和道:“節哀。”
最後一個音剛落下,耳邊就驟然響起了刺耳的電子聲。
【恭喜編號0001順利完成勞改任務《殺死莉莉婭》,評分核算中,將於三小時後發放告知,請各位在編犯人注意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