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得不住的意思。
路憫沉默片刻:“那解梨怎麽辦?”
解梨是個小姑娘,跟五個大老爺們住在一起自然不合適。
“她睡房梁。”老將軍慢吞吞走進屋,用下巴點了點最角落一塊半掉下來卡在拐角處的長木頭,“我試過了,那小丫頭睡上去足夠。”
這已經不是簡陋了。
這是慘烈。
但眼下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路憫歎口氣:“先收拾吧。”
雖然地方很破,還漏雨,但收拾收拾勉強也還能住人。
五個很少乾活的男人被迫做起家務,速度算不上快,但至少也在晚飯開始之前做完了。
外面有人喊他們去吃飯,瞿紹終於呼出一口氣。
總算是能吃上一次熱乎的飯菜了。
可他這口氣沒松多久,在坐到飯桌前的時候,就窒在了鼻腔中。
“這是……晚飯?”他匪夷所思地看著面前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粥,杓子伸下去舀兩下,全是不知名的糊狀物。
“這裡的晚餐都是這樣,中午吃剩下的料全都和河水攪拌在一起,填飽肚子明天好乾活就行。”時城領著解梨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五張和碗裡的倒霉東西面面相覷的臉。
解梨臉上的神情比一開始沉重不少,進來後一聲不吭蹲在角落。
瞿紹淒慘地看著他:“中午的飯會好一點,對嗎?”
時城點頭:“起碼人能吃。”
瞿紹:“那我現在……”
“不想吃可以不吃,沒人強迫你,飯菜給他們就好,他們可能吃不飽。”時城指了指他們前面那些埋頭扒飯,時不時還側目看他們一眼的原住民。
這種飯比生肉還要惡心,瞿紹沒怎麽猶豫,豪氣把手裡的碗往前面一遞。
手剛伸出一半,碗就被搶走了。
瞿紹震驚地看著面前這些人狼吞虎咽。
邇彌也猶豫一瞬,試探著吃了兩口,把手裡的碗也遞了出去。
龐飛池吃得比他多一點,但也只是一點,一碗糊狀物下肚一班就被嫌棄到一邊了。
只有巫燁良這位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一聲不吭快速吃完了碗裡的東西。
戰場上出來的人,比其他人都狠上不少,更別說是將軍了。
時城對此沒什麽意外,讓他頻頻側目的是路憫。
這家夥……竟然也不怎麽嫌棄。
雖然這糊狀物是剩菜剩飯攪和在一起的,但因為有他的監管,用的材料都是大多數人沒碰過的乾淨邊角料,雖然口感不好味道不好,填飽肚子不成問題。
他看著這人悶不吭聲扒拉了兩口,皺了下眉,奪下他的碗:“別吃了。”
路憫訝然看他一眼:“我會餓。”
“我知道。”時城剛想著隨手把碗給出去,忽然想起這碗是某人吃過的,給出去……
他手腕一動,連碗帶飯扔到了外面。
眾人:“……”
路憫:“……或許我可不可以知道一個原因?”
時城:“……”
他多想說他也不知道原因啊,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麽幹了。
佯裝鎮定地清了清嗓子:“來了。”
什麽來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六人都不再糾結那一碗飯,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門口。
是酋長。
酋長拄著象征著地位身份的拐杖,一進門就精準點了他們六個人:“木頭。”
瞿紹求助性看向時城。
時城:“他讓你們砍柴。”
“砍柴生火?”老將軍畢竟見識多些。
時城不言,看向了某人。
路憫接著他的話:“是砍柴做柵欄吧?”
“嗯。”他讚許地點點頭。
龐飛池:“這怎麽猜出來的?”
這次回答的是解梨。
“我們進來的時候,村莊外面都是倒塌爛成不規律形狀的木屑,一看就不是因為時間自然坍塌,那是被猛烈撞擊的殘骸。”
三四米左右高的柵欄一段一段碎在地上,不難想象到底經歷了多麽猛烈的撞擊。
“不要一臉的匪夷所思。”時城淡定道,“外面是雨林,有那麽些凶猛的野獸攻擊文明部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神他媽正常!
眾人很想吐槽。
但時城輕描淡寫說的話讓他們都閉了嘴。
“與其在這裡跟我抱怨,還不如趕緊修完,不然晚上真的被奇襲,第一個倒霉的,你們猜是誰?”
是誰?
還用問嗎?
作為住在最門口的破屋中的“外來者”,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他們啊!
瞿紹反應過來之前,巫燁良和解梨已經走出去了。
時城慢慢補了一句:“午夜十二點,酸雨準時降臨。”
龐飛池看了眼顯示屏。
九點四十七分。
只剩下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了!
有了時間的限制,他們的動作一下子快了起來。
路憫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腳也準備去幫忙。
但就在路過黑袍祭司的時候,對方長袍揚起,掃過了他的腰間。
路憫走到門口,借著夜色無人看見,摸了下自己的腰。
那裡的口袋中剛剛被塞了一個東西,拿出來後才發現……
是一塊很簡易的、用熟肉做成的壓縮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