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徹底沒了聲息。
小狗死了。
被活生生熱死的。
霍普列的聲音帶上了興奮和激動,一向低沉溫潤的嗓音竟然憑空提升了一個度:“看!小城!這就是121度的情況下狗的死法!”
時城抖著身子,硬生生把舌尖咬破了,血腥味霎時充斥口腔,他厲聲道:“哥!你快放了它們!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在幹什麽?”霍普列訝然,似乎對他提出這個問題很不理解,“當然是告訴你,你的燃樂為什麽會死啊!”
他不悅道:“哥哥這麽用心良苦,你在吼什麽?”
“你混蛋!”小孩幾乎破了音,一雙漆黑的眼睛裡泛上了水霧,“你快放開我!放了他們!”
“不行啊小城。”霍普列大度地沒有計較他對自己的稱呼,“從小就告訴你,做事情要善始善終,遊戲都開始了,好孩子是不可以反悔的。”
“胡說!這算是什麽遊戲?”時城身體動不了,徒然叫道,“你明明說——”
他說不出來了。
霍普列笑道:“說什麽?”
說什麽?
時城恍然回神。
霍普列自始至終都只是說“玩個遊戲”,卻從來沒說是什麽遊戲。
是他自以為是的把這個遊戲列為“做題算答案救小狗”。
是他的自以為是……害死了這些狗。
霍普列沒有在意他慘白的臉色,自顧自開啟了下一個玻璃罩。
依舊是同樣的吠叫聲。
但這一次,時城根本就來不及仔細看。
5400度的高溫,讓小狗都來不及掙扎,直接被化成蒸汽消失不見。
他在那一瞬間,目眥欲裂,稚嫩慘白的小臉上滿是絕望和驚恐。
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睛酸楚難耐,他聲音帶上了哭腔:“不、不要……”
“哥,哥我錯了……”
“哥我求你停下好嗎?”
霍普列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站到時城對面,狠狠掐住他的臉:“再說一句?”
“求……”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時城的話。
時城雪白的臉頰上霎時印上一個鮮紅帶著淤青的掌印,因為脖子被束縛著無法動彈,頭不能順勢被打偏,只能聽到脖子“哢噠”一聲,鑽心的疼痛從臉頰和脖子延展。
小孩被打懵了,嘴角的血絲都顧不上,驚愕地看著面前這個剛剛還柔聲細語的親哥哥。
臉頰迅速的紅腫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霍普列緩緩蹲下,凝視著他的眼睛:“為了個畜生求人?誰教你的?”
時城年齡雖小,但死倔這方面可是一點不輸給長大以後。
他忍著疼痛張口:“這不是因為小狗!霍普列!你不是個東西!”
人是乾不出這種事的!
霍普列看著他努力張開嘴罵自己,忽然笑了。
“小城,你不會做人。”
“不過沒關系,我來教你。”
他移開身子,露出第三個玻璃罩。
時城下意識就閉眼。
但很快,全身劇烈的點擊讓他不得不大汗淋漓地重新睜開眼睛。
他喘著粗氣,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
“不許閉眼,不許移開視線。”霍普列輕輕點了點他紅腫的面頰,動作輕得像怕碰疼他一樣,“給我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好了。”
三十六度,雖然熱,但這隻小狗頑強地活下來了。
時城微不可查松了口氣。
這點小動作被霍普列看在眼裡,無聲嗤笑一下,果斷開啟了下一個玻璃罩。
剩下的九個,無一例外,每一隻小狗都從聒噪的叫喚變成了淒厲的嘶吼,被凍死,被熱死……還有幾個全屍都沒能留下。
時城從聲嘶力竭的呐喊,變成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嗚咽。
“你看,最後一隻,應該就是燃樂死的時候的樣子了。”霍普列裝模作樣遺憾地歎了口氣,“狗的生命就是這麽短暫,太容易拿捏了,你一個五歲小孩都可以輕輕松松殺死他們。”
“不是我殺的!”時城眼角的淚水已經有些淡粉色了,稚嫩的嗓音變得沙啞無力,卻還是激動地說,“是你殺的!你個混蛋!”
他嘴裡不停地重複著“不是我殺的”,從聲嘶力竭的辯解,變成了喃喃自語。
霍普列笑了好久,看好戲一般看著他的表情變化。
終於,在小孩瀕臨崩潰的時候,松開了他身上全部的束縛。
時城跌落下來,顧不得脖子的痛楚和被指甲掐破的血肉模糊的掌心,抬腳就想衝上去不知死活地和霍普列拚命。
但好巧不巧,這時候,那第三個玻璃罩打開了。
裡面關著的是唯一一隻苟活下來的小狗。
時城刹住腳步,愣怔一秒後,連忙踉踉蹌蹌朝著那跑去。
救它!它還活著!
它沒被自己殺死……不,它沒被霍普列殺死!
一定要救它!
這個念頭反覆在腦海中重播,一時間,小孩的腦海裡只剩下了眼前一個小小的身影。
連摸帶滾,他終於快到玻璃罩的邊緣。
而那隻虛弱的小狗也努力朝著他這邊爬。
時城一直蓄滿淚水和絕望的眼睛終於亮起了一絲光。
但就在這時,突變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