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的束縛讓他無法動彈,就像是最初一樣,他只能目光定定地看向面前的顯示屏。
第一題,是一段視頻。
關於五歲那年名為燃樂的流浪狗凍死後,霍普列送他的“禮物”。
當年的小時城也是這麽坐在椅子上,被迫看著流浪狗們一個接著一個死去的。
時隔一百多年,他再次被強行目睹了當年慘烈的畫面。
視頻中的的小時城情緒激動,眼淚止不住的湧出眼眶。
畫面外,時城只是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仿佛視頻內的人與自己無關。
一段視頻被加了速,還經過了剪輯,很快就播放完畢。
系統慢慢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編號0001,請問,當年釀成這件事情的元凶,你認為是誰?】
【1.霍普列。】
【2……】
【時城。】
……
傅遇安在數據海中掙扎了許久才找到突破口,成功和自己的主系統鏈接,強行意識歸位。
在一陣電流感竄過身體之後,他猛地睜開眼,不顧身上密密麻麻的鏈接數據線,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呼……”他整個人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睫毛上都是細細的水珠。
等緩過來,才有些疲憊地打量起四周。
和進入系統時候一樣,現在這地方還是他熟悉的私人研究所,中途沒有發生意——
視線,頓在了不遠處的茶幾上。
上面的茶葉正飄在透明水杯中,茶水已經完全變質了,是一種不可言喻的深褐色。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茶杯的杯口,還有些非常細微、如果不觀察壓根發覺不到的水漬。
傅遇安咯噔一下,放輕動靜,仔細拆解下身上的連接線,朝著那邊走去。
他伸手在茶幾上摸了一把,細小的灰塵擦在指尖上,昭示著和這茶杯水漬出現時間對不上的信息。
桌面上的鬧鍾已經沒電了,無法確認現在距離最一開始到底過去了多久。
傅遇安看了會兒,拿著沒電的鬧鍾連接到了自己的系統運算中心上。
還好小系統的能量充足,剛一連上,鬧鍾就撲閃兩下,顯示出了時間。
星紀元2066年9月1日。
距離他最一開始進入無限世界,隻過去了短短一個月。
傅遇安有些恍惚。
在無限世界中,每一次副本的時間都不一樣,在那裡,他們都已經度過百余年了。
無限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差這麽大,他皺了下眉,迅速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將系統的核心運算導出來,迅速拿著金屬紐扣出了門。
臨走前,他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
不管在這一個月期間進來的是誰,沒有干擾他,應該不是什麽敵人,至少不是霍普列那邊的人。
既然這樣,暫且就不追究了。
畢竟時城還在副本中,流速差太大,多一秒,那人就危險一分。
三天。
他在心裡默默給自己定了個期限。
傅遇安匆匆忙忙趕去聯盟總部,沒有注意到,在出了家門後,頂樓的窗簾被悄無聲息打開,露出了一張有些蒼老的面容。
“會長,我們要去攔著小少爺嗎?”管家站在老者身邊,恭恭敬敬為他倒上一杯茶。
年邁的會長看著跑出門的身影,不答反問:“曼多,我今年多大了?”
名為曼多的管家如實答道:“您今年壽齡三百七十一歲。”
“三百七十一……”會長呢喃著這個數字,“其他人這個年齡,應該已經在下面了吧。”
曼多低下頭:“您德高望重,吉人有吉祥。”
會長搖搖頭,自嘲地笑了兩聲,忽然問:“你確定,那個孩子沒有死?”
曼多瞬間嚴肅了神情:“是的,已經查到了,一百年前被抓進帕維什並且被統帥秘密關押的那位,就是時城小殿下。”
會長摩挲著手中的木珠,忽然閉上了眼:“小少爺要做什麽,在不損害斯沃帕德的利益下,順手幫個忙吧。”
曼多應下:“是。”
會長揮揮手,把人趕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了老人一人,隱藏在褶皺中的眼睛無聲睜開,他放下木珠,拉開了書桌下暗藏的隔層。
那裡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一個手臂還纏著石膏,另一個笑著拍打同伴的傷臂,看起來關系非常好。
老人把照片拿出來,翻到了背面。
背面上的字跡已經很模糊了,模糊到幾乎看不清的程度。
會長看了許久,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他拿出筆,小心翼翼描摹了一遍字跡。
[人生百行,不求無愧,但求無悔。]
十二個字,會長寫得小心翼翼,半點不見平日商會中決策的雷厲風行。
尤其是到了署名,他停頓了很久,才一筆一劃繼續寫下去。
[——時與輝。]
如果時城在這裡,一定會認出來,這是他父親的名字。
會長描完這行字,又小心翼翼放回了桌子中。
沒有人知道,斯沃帕德的會長和已經沒落的貴族時家上任家主是戰友關系。
兩人曾經一同去危地當過支援軍平亂,有過過命的交情。
雖然後來因為一些家族和立場的原因不得不疏遠,但他們之間的戰友情並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