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總是會在接他的路上買一包糖,或者一盒精致的小蛋糕,這些都是美人哥哥愛吃的。
我去過他們的別墅。種了很多很多白山茶,我問哥為什麽種這種花,而不去種玫瑰之類的。
哥很平靜地說,“他不喜歡玫瑰,他喜歡白山茶。”
我想,大概美人哥哥也是哥心裡純白的一朵白山茶。
哥是真的好愛好愛美人哥哥。
雖然我從來沒有聽過哥在美人哥哥面前說過愛,但是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啦。
哥的眼神已經露出來他所有濃烈的情緒。
真好。
此後,哥的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往後很多很多年,他們從未分開過。
美人哥哥九十歲那年,哥陪著他去了一趟溪市,那裡海邊的白山茶開了,哥把那塊地買了下來,做了一個莊園。
我也跟著去了。
美人哥哥的身體由於兒時受損嚴重,到了這一年迅速衰弱了下去,很多時候都不能走太多路,只能懶洋洋地靠在哥身上。
我看到哥摘了一朵白山茶別在美人哥哥耳後,美人哥哥笑著躺在哥哥的肩膀上,抬起手摸了摸耳邊的白山茶,笑起來的模樣一如他年輕般漂亮。
哥像往常一樣摸摸他的頭,換做尋常,美人哥哥都會反握住那隻手。
但這次沒有,美人哥哥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最後懨懨地垂在哥的大腿上,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他是開心的,唇角帶著笑。
他沒有痛苦。
哥依舊慢慢地摸著他的頭,仿佛如往常,最後低了低頭,親了親美人哥哥的眼睛。
“走好。”
“我的知頤。”
我聽見哥這麽說。
最後他慢慢地抱起了死去的美人哥哥,走到我身邊,說:
“我帶他回家。”
哥抱著美人哥哥,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
我太好奇,問他,美人哥哥最後有對他說什麽嗎?
哥不說。
美人哥哥死後第二天,我去看望哥,我看見哥已經吞藥躺在了美人哥哥旁邊。
他的手上還握著那朵白山茶。
他送給美人哥哥的白山茶。
我應該是哭了,不記得了,只知道那天我的眼睛已經腫了。
大概是因為,我最愛的兩個哥哥離開我了。
我再也沒有哥哥了。
不過,我知道哥也是開心的。
因為我看到了哥留下的紙條。
【孟簾,不要哭泣,知頤怕黑,我得牽著他的手,我怕他掉眼淚。】
【那天你問我他說了什麽,其實也沒什麽,他讓我活著,可我知道,他在說謊。】
哥是心甘情願的,我沒法怪罪他。
他去陪他最愛的人,我有什麽值得哭泣的。
哥和美人哥哥合棺而葬。下葬那天,我在他們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有風吹來。
我捂著臉,眼眶濕潤,忍不住悲傷。
可我不應該悲傷,這裡葬著兩個相愛的人,是她最愛的兩個哥哥 ,此後白骨合生,這是他們所希望的。
我應該為他們愉悅。
因為他們一直相愛著。
我不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