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的力度不大,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癢,相觸碰的那一圈皮膚被少年人的高體溫灼得發脹。
北陸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像小夏夕燼想象的那般“難以理解”,淡淡的神情反而轉變出了些嚴肅認真,細品甚至還隱隱有些……自責?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報特招。”北陸語氣平靜,像只是隨便拋出個話頭拖延一下時間,自己則趁機想想怎樣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仰面欣賞天花板的夏夕燼並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同,他聳了聳肩膀,坦然地答道:“別的重點高中只看文化課成績,我考著肯定費力啊,我媽下個月過生日,想讓她開心開心。”
“小屁孩還挺孝順。”北陸輕笑一聲,補充道,“你又不笨,努努力問題不大。”
夏夕燼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手一擺,態度理直氣壯:“但我貪玩還懶,能少給我灌點雞湯麽,你第一天認識我?”
北陸著實被對方這麽個不思進取的誠懇態度震撼了一下,未經思考,脫口而出:“哎我是不是太慣著你,把你養歪了?你以前可不是……”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口不擇言,立馬噤了聲,面對小夏夕燼投注過來的疑惑目光,他連忙表情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那你這次的願望是什麽?”
“我再給你抓幾個合得來的狐朋狗友?”北陸的解決方案簡單粗暴。
“你能正常點麽!”夏夕燼騰得一下坐了起來,無奈地製止了對方這種有“蔑視普通人嫌疑”的行事手段,剛說完,他便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狐疑地打量著北陸,警惕地問道:“什麽叫又?你還給我抓過什麽?”
北陸身體一僵,但嘴依然很硬:“……沒有,你想多了。”
小夏夕燼的表情滿溢著“你最好是”,兩人對視片刻後,他才又泄了氣似的,側著倒了下去。
漂亮小孩的上唇微微撅著,五官快要擰成苦瓜了,顯然是真的對於這種“青春期小男生的煩惱”有點手足無措。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猛地一轉頭,瞳仁亮亮的,盯著北陸看得很熾熱,眼睛一彎,不懷好意地咧嘴一笑。
北陸被他盯的發毛。
這表情他熟,每次這位姓夏的小混蛋想搞壞事的時候都會搞這麽一出。
就像是良心未泯,主動給受害者個預告一樣。
“北陸哥哥,你能不能變成我同齡人的樣子。”小夏夕燼甜甜地喊著哥,但顯然這個乖順昵稱的代價很高昂。
北陸猜不到他葫蘆裡買的什麽藥,但還是如實回答:“……能。”
“哇!這麽厲害!哥哥你真的太牛了,我怎麽這麽幸運能遇到你呀!”小朋友拍起馬屁的技術一流。
北陸:……
“有話直說。”
小夏夕燼笑得狡黠,他蹭的一下翻下沙發,動作靈巧得像隻喜歡到處搗亂的貓:“你陪我上學吧,我跟你交朋友,天天跟你玩。”
“問題就解決啦~”
北陸蹙著眉頭,垂眸看蹲在地上的他,一臉的“你聽聽自己像不像在說瘋話”,不置可否。
但鐵了心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天才的小夏已經開始了死纏爛打:“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這就是我這次的願望!”
“啊不對!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他瘋狂扯動著北陸的褲腳,撒潑還是撒嬌著實有點難以辨別,“快點答應我!”
“反正你傷養好了,天天無所事事到處晃蕩有什麽意思,陪我上學多好呀。”
“我們每天就都能見到啦。”夏夕燼極力當著說客,甚至還開始試圖誘惑,“我給你抄作業!”
北陸:“你數理化分數加起來還沒我身高高。”
夏夕燼算了算,又打量了一下對方明顯190+的身高,到底是沒反駁的出口,連忙換了個條件:“我天天請你吃飯!”
北陸:“我沒什麽口欲。”
小夏:“我零花錢分你一半。”
北陸:“小朋友,給你科普個冷知識,我們神是不需要花錢的。”
確實,對方身份實在有點脫離現實,夏夕燼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麽了,頓時又發起了蔫,如果人也長尾巴,那他此刻的尾巴一定是無精打采垂在地上的。
忽然,他靈光一閃,咬牙說道:“你不是說把我慣壞養歪了麽,那給你個機會,天天在旁邊盯著我不是正好嘛?”
北陸眼皮一抬,倒來了點興致,也不知道是覺得有道理,還是覺得“上頭起來連自己都罵”的小孩實在有點笨蛋典型。
看著對方蘊著期待的眼睛和輕咬著下唇的貝齒,北陸拒絕的話實在有點舍不得說出口——
夏夕燼被養得怪嬌貴的,只要露出半點失望的情緒,都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人。
說白了,還是溺愛孩子造出的孽。
但眼見著對方都快成年了,再談重新教育,那確實是有點為時已晚。
北陸和他對視了好一會,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可真是我祖宗。”
話畢,他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指,在夏夕燼的眉心輕柔地點了一下,喃喃道:“但我應該需要換個身份。”
“你也應該忘記一些東西……”
*
第二天,當夏夕燼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意識都還沒清醒,就聽到家樓下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