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開始疼了。
他趴伏在書桌上,在3002大聲的叫喊下漸漸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
再睜開眼時,鼻尖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目之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隨希聲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手指,隨即便被一雙乾燥的手攥住。
“你醒了。”
是靳也。
他的聲音很啞,像是很多天沒有喝水了似的。隨希聲心念一動,轉頭去看他。
這人烏黑的眼睛安靜幽遠,像黑夜中半固體般細微流動的溪流。
隨希聲小聲問:“你現在是哪個靳也?”
面前的靳也皺眉,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你在說什麽?”
還沒等隨希聲回答他,靳也直接按了呼叫鈴。呼叫的聲音一響起,隨希聲就沒心思說話了。他懶懶躺回去,心想這個靳也真傻。
護士醫生很快一股腦來了,乍一看像訓練有素的軍醫,但是隨希聲發現為首的醫生在偷瞄靳也,看上去有些害怕的樣子。
由著他們給自己測完各種指數再一溜煙地走,隨希聲朝靳也勾了勾手指。
靳也莫名覺得他這個動作有些勾引的意味,但病人最大,他不好做些什麽,便老老實實坐在他身邊:“幹什麽?”
“你對那些醫生護士做了什麽?”隨希聲閑閑地開口,蒼白的臉上笑意生動,不太像個瀕臨死亡的人,“我看他們好像很怕你。”
“沒什麽。”靳也拿起一邊的蘋果削著,很快手底下堆了一圈均勻完整的蘋果皮:“你睡了兩天,情況很不好,但他們卻說根本沒檢查出來什麽。”
說到這裡,靳也冷笑:“他們說你各項指數很健康,可不可笑?”
靳也差點沒把「庸醫」倆字評價寫成錦旗掛在那群醫生牆上了。
正常健康的人會無故昏睡兩天,而且四肢僵硬,臉色蒼白如紙?
他運用自己多年積累的鈔能力找了一圈,都沒醫生說得出隨希聲身上有什麽大毛病的,最多就是體質虛寒,養養也沒什麽大事。
雖然靳也已經氣到黑了三天的臉,但隨希聲知道,這還真不能怪人家醫生。他的數據經過系統隱藏,所以只會呈現出正常身體該有的樣子。
“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們去中心市第一醫院。”靳也把蘋果切成小兔子擺在盤子上,揭開眼皮沉冷地凝視著隨希聲,“你必須去。”
隨希聲對此的回應只是一笑。
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相守終生。
他從靳也的眼睛看出了這樣的希望。
可是人不該有過多的希望,就像靳也已經被他偷偷安排在不知名地點養病的妹妹靳容。
如果不是靳也一直抱著她病會好的奢望,也不至於被欺壓那麽多年。
隨希聲幫他們實現了願望,可靳也卻那麽貪婪,他想要的更多,也更不容拒絕。隨希聲卻也不想拒絕。
所以說,“喜愛”果然是種毀滅人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副本倒計時
第23章 罪惡的下場
在醫院「養病」的這些日子,隨希聲陸續收到了許多列表屍體的回信。
陸浩文天天給他發信息:“隨哥,靳也的視頻都火到外網了,范雷已經被抓起來了。”
“田哲你還記得嗎?當年那個喜歡燙人煙頭搞大女孩肚子的黃毛,王文天天給他送煙送酒送檳榔,現在已經得了口腔癌,下巴都被手術割沒了。”
“還有熊宏達,專門欺負女孩和小動物的那個,他前些年冬天的時候被推下湖,撈上來的時候身子已經壞了,重活都乾不動了。被人介紹了一個喜歡家暴的老婆,因為天天出去偷腥被打,已經被打傻了。”
“隨哥,你終於上線了,我們都過得不錯。”
“隨哥,你和靳也還好嗎?”
企鵝號滴滴滴響著,隨希聲看著消息一條一條彈出來,依然沒有敲下一個字回復。
對於別人而言,他只是一個做任務的過客,不需要留下很重的痕跡,也不需要留下念想。
靳也,只是個意外。
陸浩文絮絮叨叨說著他和那群孩子們的故事,他們大多數人高中畢業就輟學了,日子趨於平淡,有人依舊受不了過去慘痛回憶的折磨,選擇了解自己。而大多數人都過得平庸尋常,不過這也很好了。
陸浩文說他自己和家裡出櫃了,爸媽拿著掃帚說再也沒有他這個兒子,他便離家出去在他省打拚,現在有了一個小小的店面和一個同性戀人。
他們很相愛。
靳也高考後就離開了,但是省狀元的名頭卻讓人毫不懷疑他過得不錯。阮甜和蒼遠航一起考去了中心市,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說了很多,可隨希聲知道,這裡依舊還有很多故事被掩埋著,在歲月的廢墟中一天天腐朽老去,直至再也沒有人記得。
他心裡忽然被觸動了一下。他想到了原文中靳也的結局。
【最終,靳也因為十五項匿名殺人綁架指控,被送進了監獄。數十年無人看望,無人保釋,無人關注。四十八歲,於監獄中自殺身亡。】
他無法想象那樣冰冷的文字要應驗在靳也身上。
靳也明明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無辜的人,甚至隨希聲懷疑,原文中的囚禁,真的是靳也能做出來的事嗎?
外面下雨了。暴雨驟然擊打地面的聲音打斷了隨希聲的思緒,他開始擔心靳也沒有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