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草坪上,沒人敢在這時候出聲,少年聲音拔高:“抄我作品,辱我心意,此事我必定追究到底!”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雷霆萬鈞!
這一刻,從少年身上迸發出股強到讓人難以直視的氣場,他背脊挺拔如松,眼神堅定犀利,有種與全世界為敵的狠勁。
何母恍然有種錯覺,眼前這人像何書,又不像何書。
被當著這麽多人面駁斥,她氣笑了:“追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的作品難道很乾淨?”
眾人打量視線猶如利箭,何魚就算再厲害,今年不過也隻十七歲,遇到這麽大的事情,他下意識往何母身邊縮。
何母半側身體擋住他,那是個維護的姿態。
像是雞媽媽在面對凶惡老鷹時,護崽的本能。
宋旭脾氣爆,一點就著,當即就要擼起袖子衝上前理論。
此刻他完全是不可思議的狀態,官方通報都出了,如果何書作品有問題,為什麽半個字沒提?
在面對質疑時,同樣都是她兒子,她居然通過咬另一個人的方式去保護兒子,她是有什麽大病麽!
但被沈星瀾攔住,少年輕扯他袖子,雙眸沉靜:“問得好。”
他偏頭側向某個方向:“老師,這件事您最有發言權。”
目睹這一切,嚴老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他緩慢往人群外走,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很多都是畫家圈名流,對於泰鬥人物嚴老都禮遇三分,紛紛低頭讓開。
人流向兩邊分出條小道,嚴老背著手,步履穩重。
“網上流言剛興起時,我就想澄清,小書說清者自清,不必理會他人言論,所以才拖到今天。”嚴老每句話都經過慎重思考,神情肅穆。
他蒼勁眸光在人群中掠過,“不知道是誰貼的圖,我在這兒想奉勸一句,有這功夫不如多去畫兩張畫。”
“至於為什麽小書的畫會跟我收藏室裡的一樣,那是因為那原本就是他送我的禮物!”
“我教了大半輩子畫,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聽到謠言後,第一時間把原畫跟小書的作品一起送去給金露杯做了鑒定。”
“若有半句虛言,我願壓上我半輩子清譽,從此不再教畫!”
與年紀單薄的何書不同,嚴老可是畫畫界老前輩,他這番話力道非凡,猶如悶雷敲響在眾人心間,讓人訝異得紛紛瞪大眼。
能入嚴老收藏室的畫作,水準要求自不必多說,那幅名為《飛》的畫,任誰見了都不會想到,居然是由未成年的孩子所作!
那浸透畫紙,磅礴萬鈞的意象,天馬行空的幻想,熟練至極的技巧運用,沒有三十年功底,絕無可能畫出!
在場的大半都是行內人,因為熟識了解,所以深受震撼,完全炸開了鍋。
嚴老的話,自不必質疑,那也就是說,《飛》真由何書畫出,他在十七歲的年紀,達到別人四五十歲都沒辦法到的高度!
古有李白被譽為詩仙,現何書完全當得起句畫仙的稱號。
所有人望向何書的眼神霎時變了,像是在看上天追著喂飯吃的瑰寶傑作。
何母也沒料到這個反轉,她秀眉蹙起,第一反應是去看身邊的何魚:“你真抄了?”
何魚哪經歷過這種大場面?他被嚇得臉色煞白,腿肚子都不住發抖,聞言哽咽道:“我找不到靈感,所以隨便上網看了看……我不是故意的媽媽。”
何母閉了閉眼,覺得荒謬極了。
同樣兩人參賽,何書以天賦獲得萬眾矚目,而另一個兒子,前腳剛獲得大師認可,後腳便發現他作品居然還是抄的何書。
有極短暫的瞬間,聽著背後閑碎議論聲的何母惱怒地想,何魚簡直丟人,枉為她兒子,一點都不如何書。
她很快克制住自己想法,擺出當家女主人該有的風范和氣度:
“很高興聽到小書澄清的消息,至於小魚的事情,他畢竟還小,有時犯錯也很正常,何書身為哥哥,也不會計較太多。”
“今天小魚過生日,蛋糕還沒切呢吧?”她自然而然地問菲傭,“先把蛋糕推上來。”
菲傭領命而去,絲毫不敢在這是非之地多停留。
“吃蛋糕前,我先說件事吧。”沈星瀾抬腳,緩緩走向縮在何母身邊的何魚。
何母腦子嗡嗡地疼,青筋不住跳,直覺告訴她,何書要說的不會是什麽好話。
一隻修長如竹,白皙如玉的手伸出,搭到何魚肩上,能明顯感覺到,他手放上去時,何魚以肉眼可見幅度顫了顫。
沈星瀾安撫性地輕拍了拍,他站定,面向所有人,微微笑著:“大家一定很好奇,為什麽今天生日會主人公不是我。”
兩個身量差不多,氣質截然不同的少年站在一起,恍若世上最親密的兄弟。
察覺到他想說什麽,嚴老欲言又止:“小書……”
何母頭疼得快要炸開,抬手揉了下太陽穴:“你鬧夠了嗎?”
沈星瀾恍若未覺,他淺淺笑著,聲音很淡:“因為我是十七年前被抱錯的孩子,而何魚,才是何家真正的少爺,今天不僅是生日宴,還是認親宴。”
雖然眾人來時已經有過眾多猜測,乾兒子,或者是私生子,但萬萬沒想到,真相遠比他們想象中更為刺激!
“臥槽?真假的??”
“不會吧,氣質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