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蛇尾拍斷了墜落的雨滴,謝戚隻覺得滴落在臉上的雨點似乎是小了一些,還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刹那之間,他的眼前便一片混濁,山峰的蒼翠與大殿的恢宏全然不見,整個世界變為了一片灰白色。
謝戚下意識的伸手,指腹處卻隻感受到了一片粗糙的毛流感。
下一瞬,謝戚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失重一般急速的向地面倒去,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面,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中天旋地轉。
“蛇妖!”謝戚眸光發狠,刺目的紅色爬了他滿眼,仿佛是一隻發了狂的野獸一般,然而下一瞬,他的神情便和不久之前的司命一模一樣,整個人宛若失去了神魂一般,呆愣在當場。
——只因為他極致怨恨的嗓音落在自己的耳中,卻變成了一道尖銳的馬鳴聲。
謝戚不可置信地垂頭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朝天翹著的四隻馬蹄,其次便是一條深棕色的不斷打著響的馬尾。
雲勵寒竟然把他變成了一匹馬!
天一觀的一眾道士們面露驚恐,恨不得戳瞎雙眼,謝戚最是好面子不過,萬一他不死,他們這些人將來所面臨的絕對是比此刻還要悲慘的結果。
謝戚倒吸一口涼氣,一陣陣的冷風透過馬嘴直直的灌入了他的胸腔,謝戚一口牙齒咬的嘎吱作響,恨意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從來沒有受到如此的屈辱!
謝戚張了張嘴,口齒不清地發出一道怒吼來,“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然而,落在其他人的耳朵裡,卻只是一聲歇斯底裡的馬嘯。
他堂堂天一觀的觀主,最厭惡於精怪的道士,雲勵寒竟然如此折辱於他!
這簡直是比要了他的命,還讓謝戚加的難受。
一抹瘋狂從心底浮起,謝戚在極度的憤怒之下蹬直了四蹄竟是直接立了起來,他仰頭髮出一道嘶鳴,又咆哮著衝向雲勵寒。
忽的狂風卷地,那一身玄衣飛揚的青年,靜靜的立在雨幕裡,漫天的雨滴自動的繞過他,地上一片潮濕,他卻衣衫清爽,烏發如綢緞般散落,悠哉的仿佛不是人間客。
他足尖輕點,白皙的手腕翻飛間,鋪天蓋地的妖力似一片汪洋一般洶湧著盡數壓在謝戚的身上。
眨眼之間,謝戚全身的毛發盡數被拔光,似爛抹布一樣沾混著血沾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創口處皮肉翻滾,卻還要經受雨水的衝刷,更何況,那些雨水裡還帶著絲絲的雷霆之力。
此刻他的神魂就被封在這一匹馬的身體裡,馬兒的所有感受都真真切切的體現在他的靈魂深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根毛發被硬生生拔出體/外的痛苦。
雲勵寒冷眼望著謝戚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來,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冷靜的仿佛是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
畢竟,他只是將他們加注在原主身上的傷害如數奉還而已。
當初的原主身上的鱗片被一片一片地拔光,可不是像如今的謝戚這般隻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那是整整三天三夜,宛若凌遲一般的折磨,即使是黑蛇不斷的發出哀求,甚至是願意主動將妖丹奉上,一群道士們卻從始至終都未曾松口。
他們一片一片的拔下原主的蛇鱗,甚至是還拿在手上欣賞,觀察哪一片鱗片被拔掉以後的傷口中流出的血液更多,明明是擁有著神識和靈智的蛇妖,在這一群道士的眼中,卻和那些未曾開智的畜牲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殷紅的血液不斷地從被拔掉毛發的傷口裡流淌出來,謝戚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被撕裂了,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
折磨!這就是雲勵寒對他的折磨,他是從地域中爬起來報仇的!
謝戚此刻才真正覺得後悔,倘若他早就知道面前的青年會是這種瘋狂的樣子,就算他耗盡法力身亡也段然不去會去招惹他的。
然而,此刻無論那悔意有多麽的洶湧,終究還是晚了。
9527感慨道,“大佬,我們現在也算是為原主報了仇了吧?”
雲勵寒眼眸未垂,“嗯。”
“那……”9527歎了口氣,“大佬你不打算徹底的解決謝戚嗎?萬一他又被天上的哪個神仙給帶走治好了傷,那豈不是又成為了大佬你的一個大敵?”
雲勵寒微微勾唇,“當然,不殺。”
9527依舊疑惑,“為什麽不殺了啊?”
雲勵寒唇邊的笑意更盛,“不是你說的,天道要讓我們幫他阻止仙魔大戰?”
9527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阻止仙魔大戰,和謝戚有什麽關系呢?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道士而已啊,現在還被大佬你變成了一匹馬。”
任由9527懷疑人生,雲勵寒眼眸暼向不遠處苟延殘喘的謝戚,輕聲說道,“我不僅不殺他,還要讓他好好的活著。”
當然,不會讓他以人的形態而活,做一匹拉車的馬,可真是再好不過。
那……將會是多麽美好的一副畫面。
雲勵寒眉梢輕動,冷漠孤絕的眼眸深處一道淺淺的笑意急速閃過,“謝戚可是這阻止仙魔大戰裡的一顆極為重要的棋子。”
9527滿臉的訝異,但無論他如何的追問,雲勵寒卻始終沉默不語。
雲勵寒不再理會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發出陣陣痛苦哀嚎的謝戚,冰冷的目光轉向了天一觀其他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