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他們商量著推出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名非常年輕的女警,但卻似乎有著很多年的談判經驗,她帶著淺淺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溫書承,仿佛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聲音也是極致的柔和,她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溫書承這個手裡不斷把玩著染血的水果刀的窮凶極惡的歹徒,“你放開他們,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嘖~”在女警剛剛開口的時候,溫書承便冷嗤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傻子,你也不用裝模作樣的騙我,隻管叫溫文山過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你……”
“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在女警剛剛張口的一瞬間,溫書承修長的指節抓向了溫書華的脖子,強迫他半昂著頭,鋒利的水果刀就架在了他的喉結處,“我可以立刻送他去見閻王。”
“別……千萬別……”即使女警自視身經百戰,可面對這樣一個完全都不願意配合的人,她的一身本事都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好,我們馬上就讓他過來。”
很快的,溫文山便出現在了溫書承的面前。
塌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的眼鏡,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就連身上的西裝外套都沒有絲毫的褶皺,全然不像是一個三個兒子在自相殘殺的父親的樣子。
“溫先生……”女警試圖向溫文山解釋清楚現場的狀況,但她張了張嘴後,卻又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眼前的這一幕,對於這個到了中年的男人來說,似乎是有些太過於殘忍。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咬牙開口,“他說他必須要見您,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沒關系,”溫文山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我的兒子,我知道。”
溫文山抬手扒拉了一下額角的劉海,露出了寬闊的額頭,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緩緩的看向了溫書承,“我來了,有什麽事,你說吧。”
他的視線冷得像毒蛇,沒有絲毫的溫度,即使是隔著一副鏡框,但還是透露出無盡的冷。
溫書承緩緩晃動著手裡的水果刀,轉來轉去的把玩著,似乎全然沒有擔心會不小心傷害到自己。
他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寬大的病號服中露出來一節蒼白的手腕,上面的血管根根分明。
聽到溫文山的話,溫書承緩緩掀起了眼簾,凌亂的發絲微微卷翹,遮住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只不過那潤朗的聲音當中還帶著一點些許的惡意,“怎麽……你確定要讓他們都聽到嗎?”
溫文山條件反射般的頓住,十分驚訝的望了一眼端坐在輪椅上的少年,隨即,他又懶洋洋的笑了笑,“你這倒是有意思了。”
溫文山原本以為溫書承讓警察將他叫過來,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和他攤開了來說,畢竟,此時的溫書承雙腿殘疾完全沒有辦法動彈,而自己卻是行動自如的健康人。
或許他可以在溫書華和溫書霖兩兄弟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刺傷他們,但卻是沒有辦法在自己這個準備充分的人面前得到一丁點好處的。
他往前走動了兩步,語調緩緩,看起來沒有半點的攻擊性,好像只是一個十分正常的父親在和自己的兒子交談,“你也看到了,如今,這樣的情況,想要將他們都驅逐離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溫書承揚起頭來注視著他,雖然是坐在輪椅上,但氣勢卻絲毫不輸站著的溫文山,他唇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那這便是你的事情了。”
“呵~”溫文山輕笑了一聲,全然沒有在乎倒在血泊裡陷入昏迷的兩個兒子,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溫書承,“那便如你的願。”
溫文山轉身走到了那群警察的身邊,細聲細語的說了些什麽。
雖然溫書承沒有聽清他具體的話音,但總歸是將為在這裡的無辜的人全部都清離出去了。
想到這裡,溫書承眼眸當中閃爍過一抹興奮的光芒,還帶著一點躍躍欲試的神采。
圍觀群眾被警察們督促著離開,但之前那名談判的女警卻依舊留在原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溫書承,我知道你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和打擊,心思難免會詭辯多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這樣做是錯誤的。”
女警說話的嗓音一直都是細聲細語,但此刻卻帶上了一抹淡淡的凌厲,“我知道你想說,你只不過才十六歲,即使是殺了人,也不會判決你多嚴重的刑罰,但是你也要好好想一想,你還如此的年輕,你還有大好的未來……”
“謝謝,”溫書承莞爾一笑。
“你……”女警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她有些不可置信,“你說謝謝我?”
溫書承再次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為了我好,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麽現在……”溫書承頓了頓,“你能暫時離開一下嗎?我有話要和我的好父親說。”
“父親”兩個字眼被他咬的格外的重。
但女警並未發現什麽,她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好,但是……千萬千萬不能再繼續犯錯了。”
白熾燈的光芒化作朦朧的光暈,女警的身影逐漸遠去。
在一片雪白與殷紅中,溫書承幽深的眼眸中緩緩散發出一抹凌厲的光,“再見……”
“好了,場地我已經清空了,”溫文山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究竟想要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