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後方的一處竹林裡,眉眼疏冷的青年手中捏著一柄長劍,風吹著竹葉沙沙作響,漫天的青翠被風卷起,帶著凌厲的氣勢,四散開來。
青年抬手在半空中勾勒,長劍或劈,或刺,宛若遊龍一般身法了然,一種玄妙至極的意境徐徐展開,仿佛是那滔滔的洪流瀑布,又仿佛是那無窮無盡的巍峨大山。
忽然,青年身後響起了一道威嚴的男聲,“雲先生。”
雲勵寒緩緩的轉過身來,天空中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從遠處掠來,隨即又鑽進了他的身體裡,雲勵寒身後群山環繞,萬裡山河都仿佛臣服在了他的腳下。
此間人族大興的氣運,雲勵寒擁有一半。
他微微一頷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陛下。”
人皇面露一抹遲疑,“不知雲先生找孤王何事?”
山巔寒風瑟瑟,雲勵寒抬眸望向了天際,三年的時間過去,人間所有供奉著神仙雕像的廟宇盡皆被推倒,那些對上蒼的信仰,以一種摧枯拉朽的速度極速的消逝。
雖說天上時間不能與人界同日而語,但如今人間三年過去,九重天上也該感受到供奉與信仰的消散了,仙魔大戰就在眼前,為了能夠取得壓倒性的勝利,還不知道天帝又會做出什麽毀滅人性的事情。
雲勵寒輕歎了一口氣,“是時候,要和陛下告別了。”
人皇眉心一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雲先生這是要到九重天上去了?”
雲勵寒淡淡點了點頭,“是。”
“可是……”雖然人皇對雲勵寒有信心,也知道他身具半數的人間氣運,並不是那麽容易就會受到傷害的,但兩個人相處了三年,他頭一次遇到這樣一個仿佛懂得世間所有事物的知己,還是不免的有些擔心。
雲勵寒擺擺手,打斷了人皇的話,“不必為我困擾,只要這人間供奉不斷,人族氣運不敗,我便永遠不會消亡。”
人皇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似是無奈的搖頭說道,“罷了,罷了,孤王說不過你。”
但隨即他又抬起頭來,一雙桃花眼中滿滿的都是認真,“先生,珍重。”
——
九重天上——
天帝拍著桌子怒視著下屬的眾神,“寡人養你們究竟是為了幹什麽的?”
凌霄仙君淡淡的抬頭瞥了一眼天帝,吊兒郎當的話語傳出,“行了,不就是人間的信仰少了一些麽,何至於這般大驚小怪?”
“哼!”天帝冷冷的哼了一聲,別看凌霄仙君此時端的是一本正經,當真他不知道凌霄仙君是個什麽德性,每日裡除了尋花問柳就是折磨那些剛剛化形成功的小妖怪,何曾在乎過天界的存亡。
天帝面帶鄙夷的開口,“凌霄仙君,顧好你凌霄殿裡的那些寵物便好,這九重天上,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切——”凌霄仙君嗤笑一聲,“那也比你整天想著算計那些凡人要好得多。”
“當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內心打的那些如意算盤,不就是見孟章神君受傷閉關去了,這九重天上沒有神仙能壓得住你嗎?”
“你——”天帝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你本事大,那你去魔界斬了那魔尊的頭啊!”
凌霄仙君翻了個白眼,冷冷的撇下一句,“我沒那個本事,”隨後便大踏步離開了。
天帝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凌霄仙君的背影對著一眾神仙說道,“你們看看他,哪裡將我這個天帝放在眼裡了?”
然而,其他的神仙只是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的不曾開口。
畢竟,凌霄仙君再混帳,那也是天生天養的仙君,完全不是他們這群上仙天仙能夠得罪的起的。
天帝也只不過是吐槽幾句而已,並沒有指望這些神仙能夠開口說一些針對凌霄仙君的話,他長舒了一口氣以後,又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話題,“你們來說說看,這供奉變少的原因究竟是為何?”
其余的神仙面面相覷,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廢物!”天帝面色難看至極,“既然都不知道,就全給我跳誅仙台去!”
“寡人費盡心力的算計那些凡人,不還都是為了你們?!”
“仙魔大戰即將開啟,沒有了那些凡人的供奉,你們一個個全部都要去白白送命嗎?”
“問一句話,這也不知道,那也不懂,那乾脆跳誅仙台去做凡人好了,還呆在九重天上幹什麽?!”
一群神仙被天帝說得滿臉通紅,但卻也不敢反抗,只能無奈的低下頭,任由天帝的數落。
卻突然,寂靜的大殿當中傳來了一道清冷的男聲,“想要知道具體的原因,何不乾脆來問問我這個當事人?”
青年墨發披肩,俊逸出塵的面容上半點情緒都沒有,但卻無端的讓一種神仙感到了一絲寒冷,“信仰消失的原因,我知道。”
——
而這一邊,懟了天帝一番的凌霄仙君心情很好,他晃晃悠悠的漫步在九重天上,卻突然的,輕快的步伐緩緩停了下來。
他唇邊勾起了一抹興奮的笑容,就仿佛是漫步在山林裡的餓狼看到了落單的小白兔一般。
磅礴的仙力化成了一道大網飛速的向前籠去,隨即迅速收縮,將一隻滿眼通紅的小白兔給捕進了網裡。
白澤隻感到一股異常危險的氣息向自己襲來,但他還來不及有所動作,自己的身體就被一張大網給禁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