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鮫人臨死前猙獰的面孔和極度恐懼的表情,他們的內心就是一陣陣的暢快。
甚至是有不少的人一邊射殺鮫人一邊和同伴打賭,打賭的內容就是比誰射殺的鮫人數量更多,比誰能夠讓那些鮫人露出更加猙獰驚恐的面容。
鮫人在他們的眼中,早已經和雞鴨魚肉沒有了任何的區別, 擁有思想意識的鮫人, 也只是這些宣朝人眼中更加有意思的玩物而已。
殘陽, 鮮血, 斷肢, 殘骸, 樹影搖曳的墨與綠, 印襯著粘膩的紅,於呼呼的風中,會聚成了一副色彩明豔的畫卷。
穿著華麗大氅的男子坐在首座,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衣擺上繡著一隻傲首挺胸幾欲騰空而起的鶴。
薄薄的唇輕輕呡著,也沒有說話,就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便無端地透露出一種讓人膽顫生寒的氣勢。
這便是宣朝歷史上最年輕的鐵血帝王——段肅。
而在男子寬大的座椅旁邊,一名女子伏在他的腿上,一頭海藻一般的卷發被用一根簡單的束帶束縛在腦後,露出她精致小巧的臉龐。
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風一吹就會折斷,段肅一隻大手就這般搭上了她纖細的腰肢,手指輕輕的摩擦著女子未被衣衫遮蓋著的地方。
倘若仔細瞧去,就會發現,段肅指腹處摩擦的,竟是在陽光下閃著彩色光芒的鱗片。
那女子被薄紗遮蓋了的下半身,赫然是一條精致漂亮的魚尾!
而這個女子,竟也是一個鮫人!
她的同類如同牲畜一般被宣朝人當做獵物殺害,而這個女子卻爬在幾乎滅了鮫人一族的男人身上巧笑嫣兮。
這是多麽可笑又殘忍的一件事情!
段肅手指從女子的腰間一直往上,最後摸上了她的下巴,段肅掐著女子的下巴強製將她的臉朝向自己,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大提琴一般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怎麽……沒有落淚?”
【滄海月明珠有淚】,這便是說的鮫人了,深受大海愛戴的鮫人全身都是寶,甚至是可以落淚成珠。
女子晶亮亮的眼眸眨了眨,臉上滿是認真,“落葵不傷心,落葵不落淚。”
對於同族被如此殘忍的殺害,落葵內心沒有絲毫難過的想法,她滿心滿眼,都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
“嘖!”段肅松開了落葵的下巴,轉而抱著她將她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她光滑的魚尾,“可是……孤王想要看美人垂淚怎麽辦?”
落葵唇邊的笑意仿佛被安置了定格鍵一般,僵在了臉上,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試探著開口,“那……那我試試?”
“哈哈哈哈——”
回應落葵的是段肅的大笑,一雙劍眉難得有了一絲弧度,段肅低頭在落葵眉心印下一吻,“孤王的落葵當真是深得孤王的心啊。”
落葵柔柔一笑,滿心滿眼都是喜悅。
在愛情面前,犧牲幾個同族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更何況,誰讓這些鮫人不願意聽話,如果他們都聽話的話,段肅也不會這麽傷害他們的。
更何況,她作為鮫人一族的女王,這些什麽都不懂的年輕鮫人們,為了她的愛情犧牲一下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反正鮫人死後靈魂都會返回大海的懷抱,她也不算是害了他們。
“既然如此……”段肅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不如孤王的落葵也一起參與進去?”
落葵渾身一顫,雖說是她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族人被射殺,但讓她親自動手卻還是有些難以下手的。
“我……我……”落葵小臉煞白,無助的搖著頭,身體也有些顫抖,“我做不到……”
“沒關系。”段肅揉了揉落葵的發頂,“不需要太多,一個就夠。”
話音落下,落葵深深的松了一口氣,“一個……真的嗎?”
段肅依舊笑著,“孤王何時欺騙過你?”
“好。”落葵答應的不假思索,隻殺一個鮫人,讓她內心的愧疚消散了不少。
不一會,侍從拿來了一柄十分小巧的弓/弩,只有巴掌大小,弩/箭上還閃著淡藍色的光澤,看起來就陰寒異常。
弩/箭上竟是萃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段肅拿過弓/弩放進了落葵的手心,手指指著遠處雙臂被鐵釘深深的釘進了圍牆裡的那個鮫人,“殺了他!”
那是一個雄性鮫人,他的身體與其他普通的鮫人無異,面容也是異常的精致,只不過與其他鮫人栗色的頭髮不同,他擁有著一頭及腰的墨藍色頭髮。
只不過此刻,那發絲和鮮血混合在一起,粘膩,發臭,亂糟糟的垂在身側。
而那巨大的鐵釘深深的鑽進了他的皮肉裡,血液已經凝固,鐵釘周圍匯集了一圈黑褐色的汙血和鐵鏽,血塊遮蓋下的皮/肉已經腐爛,散發著陣陣惡臭。
他的眼眸緊緊的閉著,薄薄的唇瓣上是數不清的裂痕,鮮血沁了出來,又被曬乾,一道道乾裂的痕跡猙獰又恐怖。
然而,最讓人覺得不忍直視的還不單單是如此。
那原本應該是布滿漂亮鱗片的尾巴上血肉模糊,幾乎可以看到裡面森白的骨頭。
殷紅的血液順著尾巴滴滴落下,在他身下匯集成一小潭,而血潭的周圍,鋪就著一層被硬生生扒下來的鱗片,那些鱗片上還帶著皮/肉,濃厚的腥臭味隔著很遠都可以清晰的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