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今天要拍攝的便是那段新增的曖昧戲,為了拍這個片段,導演特地每天看天氣預報和日期,等到天上升起滿月,夜色中還有點點星辰時,才大手一揮決定開拍。
洛少川看著劇本,突然覺得自己等待的時機好像到了。畢竟情感爆發又不一定特指什麽感情,只要能讓陸向陽把內心習慣性掩藏的東西翻出來給人看就行。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臉上被化妝師精心畫出的刀疤,對著鏡子勾起了嘴角。
有點不滿意,疤痕果然還是很影響顏值的。
洛少川拿起桌上隨意放著的眼影盤,在眼尾淡淡掃了點紅,又輕輕點了下淚痣,他淡化了在毀容妝後強調深邃的五官輪廓,將眉毛的弧度稍微放平,原本略薄的唇瓣在唇彩的巧妙運用下,竟顯得飽滿微嘟,看起來很是好親。
閉上眼睛,輕聲呼吸,在調整好面部肌肉後,出現在鏡前的赫然是一個面如冠玉又脆弱易碎的絕世美人,就連那醒目猙獰的疤痕都不再令人驚恐排斥,反而具有別具風味的殘缺美感,讓人看了更加心生疼惜。
那雙極為明亮的鳳眸中閃爍著點點光芒,初看上去會被以為是隱忍淚光。
但在仔細觀察後,便會發現掩藏在其中的火焰,熱烈得能把人灼燒殆盡,又微弱到就像這雙眼睛的主人般隨時都會消失崩潰。
他是一個在尋求救贖卻不敢表現出來的弱者,也是一個主動跳入泥潭卻不染其身的強者。
無論是誰看到了這樣的他,都會想要拚盡一切地將其從地獄中拯救出來。
他是顏若君,一個精神與身體都已經瀕臨極限,隨時崩潰也不奇怪的殘缺者,也是一個日夜把自己最醜陋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給心上人看的暗戀者。
“嘖,我付出這麽大,陸向陽那家夥最好識相點,別瓶頸期過去了又化身舔狗給主角受當工具人。”
洛少川托著下巴自言自語,他看著鏡中一瞬間便眉眼微抬氣勢張揚,仿佛之前的隱忍脆弱都是泡影的青年,突然笑了起來:“我怎麽和原主的性格越來越像了,演著演著把自己都騙了?算了,像他也挺好,起碼這樣我永遠都不會是受氣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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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闊魚不躍》劇組的人的心都跳得很快,不知為何,他們總覺得今天的洛少川有哪裡不太一樣,那令人目眩神迷的俊美面容本應在一個月的相處中逐漸習慣。
更何況左臉上還帶著猙獰疤痕,但他們就是會不自覺地將視線集中過去,又撐不住似的臉紅心跳地移開目光。
可能這就是燈下看美人的效應吧!畢竟是第一次拍夜戲呢。
饒是陸向陽也被今晚氣質迥異的洛少川震了一下,他接住了那雙鳳眸若有若無的目光,總覺得裡面寫滿了隻對準自己的複雜情緒。
但還沒等他問個究竟,向文勝就趁著月色正好趕緊開拍了,在場外醞釀情緒時,陸向陽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洛少川唇線微抿的側顏,明媚得讓人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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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顏若君直接衝入敵營拿到了敵將頭顱的關系,敖蒼派來抵抗的軍隊慌亂中投了降,顧家軍不費什麽力氣就連收服了三座城。可謂是大獲全勝,離京城也越來越近了。
當晚為了鼓舞士氣,起義軍便舉行了一場慶祝勝利的宴會,大家飲酒唱歌,氣氛熱鬧又溫馨。饒是時刻緊繃著神經的顧止殤也不禁微笑。
士兵們喝醉了就開始亂扯吹牛,有人無意中從衣襟處掉出來了一張小像,被別人眼疾手快地撿走調笑:“哎喲這個小美人是……艸,這人也太好看了吧,這誰?你們什麽關系?你為什麽把他的畫像帶在身上?”
丟了小像的是位顏家人,他從小就喜歡昳麗得出塵脫俗,性格又天真開朗的顏若君。
哪怕之後遭遇橫禍也覺得不應該是對方獨自攬下的錯誤,他在發現心上人自己毀了容之後更是心疼極了,愛慕之心不減,但苦於地位差距太大也不敢表露心意。
也許是因為喝酒上了頭,這位顏家人把顏若君的經歷詳細講了一遍,在場的士兵都感慨萬分。
但心中卻不自覺琢磨起了那位殺氣十足性格陰冷的顏將軍沒毀容前的模樣,更想象不出他曾經有多麽風華絕代。
有的人甚至趁興說起了不乾不淨的渾話,顏家人很生氣,又被攛掇著去表白,勸他現在已經毀容了的顏若君肯定沒人要,說不定就會答應你這個癡心人,那人居然真的心動了,還沒趁著酒勁付諸行動,便發現他們起義軍的首領,向來冷靜沉穩的顧止殤面如寒霜地走了過來,徑直沒收了小像,把這群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因為他們不尊重將軍而被懲罰去挑糞,把士兵們都給嚇傻了。
顧止殤拿著小像,扔也不是燒也不是,他看著畫像中少年天真燦爛的笑容,鬼使神差地將其揣進了懷裡,他四處尋找顏若君。
果不其然地發現對方並沒有參加宴會,而是獨自一人去了河邊沐浴。
這個河邊沐浴情節可是被吵了很久。畢竟其中還特地寫明了要拍洛少川裸著上身從水中出來的特寫,換而言之就是賣/肉。
洛少川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麽,拍戲而已,他經歷得多了,但洛少言看到以後直接就駁回了,還把送來新劇本的製片人和助理痛罵了一頓。
然而編劇也是個倔脾氣,說這個片段是之後顧止殤動了心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