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宋稚的手臂被嚴淮截住,溫熱乾燥的掌心緊貼皮膚,每一根毛細血管都因此拚命擴張。
“你躲什麽?”嚴淮攥緊一分,又往自己身側拉攏。
宋稚忘記回應,他牙齒打在下唇,默默在心裡讀秒。
嚴淮視線掃過手臂處的劃痕,在白皙皮膚上紅透扎眼,“疼麽?”
宋稚搖搖頭,視線停在腳尖。
身體吹入一團氫氣,懸在半空中忽高忽低,被人牽著跟細線,任由擺布。
“冒冒失失的。”嚴淮的口氣耐人尋味。
對方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指節圈住手腕,拖動皮膚摩挲兩下,“瘦了。”
宋稚大腦生鏽,機械性地搖了搖頭,意識到反駁對方不大不合適,又乾脆點點頭。被折磨到頭疼腦熱時,嚴淮終於松開他的手。
後者把行李推到一邊,往裡走。
宋稚則顫顫巍巍跟在身後,不敢抬頭,只能根據頂燈打下的陰影,控制彼此的距離。
嚴淮來到沙發邊,停下。
宋稚順著前方,視線留在嚴淮腳邊,險些喘不上氣。
潔白的羊毛地毯上,撒落一地薯片,是剛才因緊張無意間掉落的。
宋稚嚇出一身冷汗,慌忙蹲到地上收拾。
“不用,等下叫蘭姨來收。”
宋稚指尖還捏著些薯片碎屑,他緩緩起身,像是犯錯的孩子,手背在身後,等待被批評。
半分鍾後,他聽到嚴淮的歎氣聲,“你上樓吧。”
得到解放的宋稚點頭,沒敢有片刻猶豫,撚著薯片碎屑往樓上跑,他的房間在別墅三樓。
剛走到第二層時,宋稚心有不甘,這麽久沒見,要再看一眼才行。
他回眸,下一秒和嚴淮視線相接。從對方的眼神裡,他看到的不是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微妙的煩躁和失落。
嚴淮哥哥不想見他,看到他並不高興。
宋稚被灌入冰水,冷得打顫。他收斂目光,失落跑回房間。
他把自己關進臥室,懷抱一隻毛絨兔子窩在被團裡。
兔子是嚴淮哥哥送給他的。
心跳緩和下來後,宋稚從被子裡伸出手,眼神停在手臂處。
只是一條普通劃痕,這裡早就沒了痛覺,但被嚴淮碰過的區域仍在燒火,對方每一個關節接觸的痕跡,都印刻在腦海裡,再也揮抹不去。
兩年未見,依舊想念。
明明可以相安無事,他為什麽要突然回來?總不能是離婚吧,可協議條款沒約定離婚日期。
就算要離婚,找他助理操作就行,當初領結婚證的時候,嚴淮也沒有親自到場。
手機震動聲響起,宋稚從被子裡鑽出來,“還沒一個小時就忍不住了?”
“我沒功夫跟你胡扯。”琳達毫不客氣,“提醒你,今晚八點有個慈善募捐活動,司機會來接你,有記者拍,穿正裝。”
“還有,把你那綠毛染回來。”琳達沒好氣,“別整得跟你老公給你戴綠帽似的,晦氣。”
頭上的墨綠發色,是前幾天宋稚和琳達賭氣染的,他曾頂著一頭綠毛,受邀參加素人戀愛節目嘉賓,還被路人拍下,在熱搜上掛了一天。
宋稚揉了揉頭髮,“我不去了。”
“於澄遠可是盛裝出席,你退出戰鬥了?”
宋稚雖然嘴毒,但並非無理取鬧、見人就罵。但他和影星於澄遠卻有著永遠扒不清的矛盾,宋稚恨他入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諷刺打壓他的機會。
“暫時休戰。”
“怎麽了?改邪歸正重新做人?”琳達調侃,“用不用我發條官方通告,說你認輸了?”
“笑話,他還沒跪下叫爸爸,我怎麽可能認輸。”
“那怎麽了?”
宋稚喉嚨發澀,“他回來了,我最近得老實點。”
“誰?”
“我老公。”
“哦,他還挺積極。”
“什麽意思?”
對於嚴淮回家,琳達似乎並不意外。但她和嚴淮並無交集,所有事情都由嚴淮的助理出面解決,琳達根本沒資格得到嚴淮的行程。
“你怎麽知道的?”宋稚問。
“是你讓他回來的,忘了?”
“我什麽時候讓他回來了?”他這兩年和嚴淮根本沒聯系。
“星域電視台的婚戀綜藝你還記得嗎?”
兩個月前,電視台重金邀請宋稚參加一檔婚戀綜藝——心動百分百。
該綜藝於澄遠也會加入,有他的活動宋稚絕不缺席。這檔節目需伴侶雙方共同參與,可他連嚴淮在哪都不知道。
見宋稚不回話,琳達繼續道:“為了不輸給於澄遠,你那天親自給你老公打了電話。”
“不可能。”
宋稚寧可跪在於澄遠的面前叫爸爸,也不會給嚴淮打電話。
至於請嚴淮一起參加婚戀綜藝?除非讓他去死。
“就知道你不認,還好我錄了視頻。”隔著電話,宋稚聽到按鍵的聲音,“喏,發給你了,慢慢欣賞。”
琳達不冷不熱加一句:“嘖,特刺激!”
宋稚點開視頻,畫面中的他還染著兩個月前的銀灰色頭髮。他坐在酒吧卡間內,周圍是嘈雜的背景音,即便環境昏暗,也擋不住他因醉酒而發紅的臉。
視頻畫面裡的他掏出手機,對著攝像頭說:“你等著,我現在就把他叫回來,一起乾翻那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