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庭柯抬頭看著他,沉默片刻後終於開口解釋道:“因為,他遠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可靠,澤霖,棠遇霜這近萬年的經歷和遭遇,遠比你想象的要多,我足夠了解他。”
凌庭柯這麽一說,岑澤霖就回憶起來了,當年時煊出事,原本祝融是要借此拿凌庭柯的部下開刀把棠遇霜直接趕出特案處的,是凌庭柯據理力爭、絲毫不肯讓步才把這人保下來,然後祝融強塞了檀斯年到特案處,凌庭柯為了讓棠遇霜在處裡還有一席之地專門成立了後勤組,讓這丫去那邊養老。
這個部門看似做了很多不可或缺的工作,但其實大多數時候是不需要出動的,除非是大面積需要清理的要案。
“那這就是有人在故意搞鬼?試圖把注意力引到棠遇霜身上去?”岑澤霖皺著眉頭相當不滿的抱怨:“到底是誰這麽缺德!連我們這麽單純、善良的霜哥都要算計!”
凌庭柯說:“很快就知道了,別著急。”
“你和時煊商量了什麽好辦法?”岑澤霖好奇道。
“是他想的,我負責配合。”凌庭柯回答。
“真好啊——”岑澤霖拖長了尾音,眉眼彎彎衝對方笑:“感覺又回到以前了,時煊還在一組的時候。”
凌庭柯劍眉一挑:“是嗎?我反而覺得現在的時煊比以前好一點。”
“你指哪裡?和老大的關系嗎?”岑澤霖一臉八卦的湊過來,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敢和一本正經的凌庭柯探討這些問題了。
凌庭柯也縱容他這麽放肆,單手撐著額頭思索了一陣,隨後回答道:“都有吧,也許人魚本身長得要比狐狸可愛那麽一點。”
“你說得對。”岑澤霖附和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那你覺得,老大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楚遇就是時煊啊?”
“不知道。”凌庭柯說。
岑澤霖更好奇了,問他:“你怎麽知道他不知道的?他跟你說了?”
“.........”凌庭柯終於忍受不住他的八卦和好奇心了,從一堆公文裡抬起頭來看著他,手裡寫字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我不知道。”
岑澤霖一臉無趣地撇了撇嘴,心裡也清楚和凌庭柯這個人探討八卦簡直就是自找沒趣,站直了身子衝人揮了揮手,隨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反正,就按照時煊那個不怎麽好的演技,遲早有一天會掉馬!
“準備好了嗎?可以開始了。”
江珣站在冰天雪地裡,周圍皆是一片素淨的白,腳下踩著厚厚的冰,映出他單薄清瘦的模樣。他面色蒼白,抬頭看向凌庭柯,向人傳遞訊息。
葉聽瀾被他們用結界固定在法陣中心,姚沛舟、凌庭柯和鍾浮玉各站一方鋪成結實的防護結界。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姚沛舟問他。
江珣仿佛是輕笑了一聲,但是被蕭瑟的寒風淹沒,根本聽不真切,他說:“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又不會死,只需將我的魂魄好好保存,我還能重塑肉身,說不定我一身的神力又回來了呢?”
“就你最樂觀,哪有那麽容易。”凌庭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神裡包裹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深沉而廣闊,如同包攬了整個天地。
也不知道是誰在他們降世時就附帶了這樣一條獨到的設定,四聖皆有兩重人格,相互製衡,直到有一方最終戰勝另一方。當年義無反顧決定放棄自己的姚泊舟已經是他們心中永遠都無法磨滅的痛楚了,如今還要再添一個江珣。
作為唯一在場的局外人,鍾浮玉並不能完全共情,但也對於江珣的犧牲充滿了不舍與悲憫。
朱雀貴為神鳥,地位僅次於鳳凰,自降生到如今歷經千載磨礪,每一次他都是那個主動犧牲的人,就好像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
放眼整個特案處,副處長江珣絕對是最低調的那一個,但絕對是處裡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員。
“江副,你......”鍾浮玉正要說些什麽,卻被江珣伸手打斷。
後者回頭看向他,表情極為溫柔,眉眼彎彎,如同高懸於空的新月,透著說不出的清澈明朗,他說:“照顧好聽瀾,他是個小孩子脾氣,這麽多年都被我們幾個慣壞了,別讓他胡鬧。”
隨後,他便不再說任何話,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赤紅色的光芒從他眉心迸發,將蒼茫大地映成一片耀眼奪目的紅。在江珣高挑纖細的身影背後,振翅欲飛的朱雀格外的引人注目。
這是自百年前江珣出手鎮壓畢方以後第一次顯形,朱雀神力雖說早已經在當時消散殆盡,可真身的光采仍舊是四聖當中最具有觀賞性的。
火紅色的鳥映出漫天紅霞,給冰天雪地下的嵐城鍍上了一層暖意,如同盛夏傍晚的火燒雲,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
“我不明白,為什麽就一定要人犧牲呢?”
時煊站在特案處頂樓的天台,微眯起眼看向不遠處天際的這片勝景,難得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模樣,顯出幾分憂鬱和無奈。
他並不單單只是因為江珣,如今的局面令他想起了多年前不告而別的姚泊舟,那人當年選擇自我犧牲也是為了給他的弟弟騰出一個完整的肉身。
岑澤霖回頭看著他,眼神有些難過,說道:“要怪呢就只能怪這個該死的奇葩設定,江副這人吧什麽都好,就是從來都不為自己著想,也不知道葉聽瀾醒來以後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