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不準。”時煊接了一句話,緊捏著凌庭柯臨走前交給他的東西,他感覺自己快被晃出腦震蕩了。
要是放到以前,讓他短暫地鎮壓那幫凶獸還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絲毫不懷疑若是囚籠被衝破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作為如今唯一一個能跟外勤幾位組長相提並論的組員,盛堯自動承擔起了牽製防護結界的任務,與葉聽瀾各守一方。
經過鍾浮玉的反覆哄勸,進入自閉期的葉聽瀾終於肯乖乖回來乾活了。後者手持法杖,金光加身,將被窮奇撞得搖搖欲墜的結界重新加固了一遍。
必要時只能用凌庭柯給的東西了,時煊捏緊手裡的那塊玉石,暗自盤算著。凌庭柯走出辦公室之前將東西交給他,就已經是明確告訴他今天特案處的大門是非出不可的。
他也知道,這塊玉石究竟是什麽。
“這個瘋子……”時煊喃喃自語道,他站在拐角處,看著不斷被衝擊著的結界,手捏得更緊了。
盛堯那頭快撐不住了,他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一排細細密密的汗,沾濕了他的鬢發。鍾浮玉一個箭步上前,掌心緊貼著他的肩膀,將自身的靈力過渡給他,他才勉勉強強站穩。
可這根本維持不了太久,一旦這幫凶獸一齊發力,這搖搖欲墜的結界立刻就會被衝破,待到那時,人界將會徹底淪為血海煉獄,誰都無法挽回。
掌心裡的玉石忽明忽暗,似乎在提醒時煊趕緊作出決定,他低頭看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長長舒出一口氣將那塊玉石朝著結界正中心用力擲了出去。
咚——
玉石仿佛墜入了湖底,在結界中心暈開層層漣漪。眾人疑惑地看向那塊玉石,只見它散發出的光越發刺眼,到最後這玉石終於支撐不住這樣強烈的光碎成了粉末。
“這是......”
棠遇霜目瞪口呆地看著結界中心凝成的人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再三確認自己看見的是真實場景而非做夢。
結界中心的人一襲玄色長衫,長發飄飄,額頭上還長了一對龍角,他睜開眼,目光冰冷,長袖一揮便將不斷作亂地凶獸們震得倒在地上發出陣陣哀鳴。
“凌老板的元神?”盛堯難以置信地看著半空中的凌庭柯,驚訝道。
葉聽瀾喃喃道:“他瘋了,他絕對瘋了,他是想死還是不想活?”
此言不假,葉聽瀾絕對沒有絲毫誇張的成分。肉身與元神徹底分離,本就是一種極為瘋狂的術法,稍有不慎,則會無法歸位。肉身被其他人侵佔、元神遭到吞噬,都是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
四聖之首的元神,任誰都無法抵擋這樣的誘惑。若是他的元神無法鎮壓住這幫凶獸,反而被它們衝破結界,以這些凶獸對他的恨意以及青龍元神的強大修為誘惑,他一定會在頃刻間被撕成碎片。
這世上,敢這樣傾盡所有來一場豪賭的人,恐怕也只有凌庭柯了。
“真不愧是凌老板,思慮周全。”棠遇霜砸砸嘴感歎道。
時煊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嚴肅。在場除了葉聽瀾,恐怕也只有他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麽。不單單只是一場賭博,更是對於凌庭柯自身的嚴重損耗,為了救回一個岑澤霖,這個人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拋諸腦後了。
元神與肉身強行剝離的疼痛、必須承擔的風險都可以忽略不計,這一舉動直接損耗了凌庭柯近千年的修為,這個虧空恐怕需要再耗費一個千年才能彌補。
“你確定?非要這麽做?”臨走前,時煊問凌庭柯。
“為了這一天,我也等了整整三千年。”凌庭柯一臉篤定地將玉石交到時煊手裡,沉聲說道:“若換作是你,也絕不會中途放棄的。”
時煊嗤笑了一聲:“我可不會,死過一次之後,我發現活著挺好的,所以啊,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惜命。”
一切真正穩定下來,是凌庭柯元神與肉身合二為一之後。歸來的凌庭柯以雷霆之勢鎮壓住特案處地底下的凶獸,一切重歸平靜,眾人坐在特案處的大會議室裡,開始了對於岑澤霖同志擅自行動的批鬥大會。
而他本人,還在昏睡之中,根本沒有要醒過來的架勢。
“我義務給你們乾活,他還敢迷暈我老婆?”憋了一路的黎雲頊終於找到機會發泄了,冷著臉開口說道。
被岑澤霖下了迷魂咒直到黎雲頊回來才得以解脫的元止抱臂坐在一旁冷眼旁觀,完全沒有要給岑澤霖求情的意思。
“身為國家機關單位的公職人員,竟然不聽從領導安排!擅自行動!無組織無紀律!簡直令人發指!”棠遇霜回想起自己被選中去攔凌庭柯的路,到現在都還心有余悸,可面對著臉色蒼白還在昏睡的岑澤霖,他又說不出一句重話。
岑澤霖躺在自家寬松柔軟的大床上,根本無法反駁,也聽不見;只能任憑各位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批評教育。
“說了也不聽,我這個組長也沒什麽威懾力。”姚沛舟冷冷說道,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定格在凌庭柯的臉上,慢條斯理地說出了下半句:“不如換個崗位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凌庭柯接著說道:“他如今雙目失明,需要時間救治。再加上本身擅自行動違反了紀律,所以我決定讓盛堯代替他做你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