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已經忘了我。”老者目光如炬,隱隱壓製著某種情緒,但礙於姚沛舟在場不好爆發,只能硬生生的將目光移開,落在了那塊石板上:“但是,我永遠也不敢忘記你。”
檀斯年更加疑惑了,回憶起從他面前離開,眼神裡充滿了憤怒與激動的紅衣少年,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一段極為重要的回憶。
並且是不應該被遺忘的東西——
“我......”檀斯年生平第一次露出了迷茫與彷徨,他看向在場大概是唯一知情者的姚沛舟,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姚沛舟眸光深邃,眼神裡仿佛映出一片湖泊,閃爍著光:“是你的父親,他的封印我無法解開,能解開這一切的只有你自己。”
“父親?”檀斯年喃喃道。
咚——
伴隨著一聲巨響,凌庭柯家的大門被暴力破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嚇得原本躺在沙發上睡覺的岑錦霖嗖的一下變回原形,鑽進了岑澤霖的懷裡。
貓咪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尾巴翹著,敵意滿滿地朝來者哈氣。岑澤霖不停地拍著他的腦袋撫慰他,目光也轉向了氣勢洶洶、表情憤怒的不速之客。
“凌庭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祝融。他一改往日在國安局辦公室裡的泰然自若,整個人都被憤怒包圍著,眼神裡仿佛有火光呼之欲出。
這世上敢在凌庭柯家中造次、把他家大門一掌掀翻的人屈指可數,因為大多數人連大門口的結界都無法破解。
凌庭柯端著茶杯,仿佛對他的到來完全不意外,只是冷靜地開口說道:“先喝杯茶?昨天剛到的好茶葉。”
“是你把那小子弄到鳳陽村的?”祝融完全不搭理他,開門見山道。
“是的。”凌庭柯慢條斯理地回答,他看向祝融,面對對方噴薄而出的怒火顯得格外沉靜冷漠,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拿茶壺:“我們需要他。”
“我早就說過,燭龍之鱗放在你們身邊不安全,你聽了嗎?”祝融一掌拍在他面前的茶幾上,茶幾根本無法承受他這一擊,以他手掌為中心迅速開始分裂。
裂紋一直延伸到了凌庭柯的面前,眼看著放置在桌面上的茶杯就要從裂縫處掉落,看得一旁吃瓜的岑澤霖膽戰心驚,畢竟那茶杯是凌庭柯一千多年以來用的最順手的。
然而凌庭柯絲毫不慌,他伸手按住了茶幾另一頭,掌心的神力迅速蔓延開來,包裹著裂開的桌面一路蔓延至祝融那頭,茶幾迅速修複如初。
他說:“燭龍之鱗,我是不會交出去的,即使丟了也不可能交出去。”
“混帳!”祝融的周身被火光包圍,滿頭的白發都被映成了火紅色。
岑澤霖懷裡好不容易被捋順了毛的岑錦霖感應到他的怒意,發出了一聲驚叫,衝人亮出了鋒利尖銳的爪子,怒目圓瞪,齜牙咧嘴,一副凶巴巴的模樣。
反倒是凌庭柯,始終保持著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把茶幾上那一套茶具轉移了位置,這才抬頭看向祝融,慢條斯理地說道:“更何況,燭龍之鱗是在他手裡丟的,你覺得他會坐視不理嗎?”
“你說什麽?”祝融難以置信地發問。
“我說,燭龍之鱗原本就藏在檀斯年那裡,所以丟在他手裡。”凌庭柯重複了一遍,表情冷漠,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乾系的事情:“經過騶吾一事,我也覺得把這些都放在我這裡不妥當,所以就把燭龍之鱗換了個保管處,思前想後,斯年是最合適的。”
聽到這裡,祝融更加憤怒了,通身的火光直衝屋頂,燒著了半邊牆壁,凌庭柯手一揮迅速用結界包裹著岑澤霖兩兄弟,把他們送進了二樓的房間裡。
“明明有那麽多人,為什麽非要選他!”祝融手裡幻化出一把權杖,逼視著凌庭柯。
“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可我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凌庭柯站在漫天火光裡,表情異常冷靜,他說:“江珣、沛舟都和我走得太近,聽瀾的狀態根本不適合守護燭龍之鱗,可我沒想到還是失竊了。”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祝融根本不聽他解釋,咬牙切齒道:“當年一事,我損耗千年修為才替他封存,如今就要毀在你手裡了!”
“這是他不應該忘記的事情,你以為強行替他封存,就是為他好嗎?”凌庭柯反問他:“當他回憶起一切時,究竟會不會感謝你這位強行逼他忘記所有的父親,恐怕還得另說。”
“一派胡言!”
火光化作一條行動迅猛的龍朝著凌庭柯席卷而去,霎那間,天空炸開一道刺眼的閃電,連帶著轟鳴的雷聲與暴雨席卷了整個嵐城上空。
生活在這座城裡的普通人正趕上下班高峰期,被這猝不及防的變天澆了個透心涼,一邊暗罵這冬日裡的鬼天氣,一邊加快腳步朝家的方向趕去。
然而,與之截然相反的則是四季如春的鳳陽村,此處與外界仿佛存在著時差,此刻剛剛到了日落時分的時間。夕陽西下,余暉映照著整個村落。
檀斯年站在整個村子最高的山巔處,看著整個村子裡的梧桐樹在夕陽下越發鮮豔。忙碌了一整天的村民們終於閑下來了,正在村子朝著正中心的廣場匯集。
在這裡,檀斯年仿佛又回到了千百年前人間界尚未如此發達的時光。這裡的人既不會使用手機、也不會關注外界新聞,甚至連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