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不知這樣抱了多久,景紹辭才放開了手臂。
“誰準你隨便上山的!”
盡管以前見過對方冷漠不屑等各種神情,但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景紹辭氣成這樣。
晏子修看著他,莫名有些氣短道:“好像是,我自己準的。”
好幾句話湧到嘴邊,但教養又讓景紹辭咽了回去。
晏子修看著他這副神情,猶豫道:“你不會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景紹辭黑著臉,咬牙道:“我找狗。”
晏子修微蹙眉心回想了一下,然後認真的道:“那你可能找錯方向了,我這一路上都沒見到什麽狗。”
景紹辭瞬間感覺氣血上湧,一口氣卡在胸前,上不來也下不去。
看著對方好像呼吸不過來的模樣,晏子修好意勸道:“景先生,你緩口氣,冷靜一下。”
沒想到對方聽到這話,卻冷笑一聲道:“景先生?你上回不是叫我名字叫的挺好的嗎?”
一提起精神病院那件事,晏子修也頓時來了氣,“你冤我是瘋子,我都沒有舊事重提,你還要這般計較?”
景紹辭持續冷笑,“你沒瘋,那你獨自跑到這山上來做什麽?”
“我尋物。”晏子修回答的理直氣壯。
景紹辭深吸一口氣,“什麽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
晏子修想也不想便回道:“當然是你的命。”
話音落下,兩個人突然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景紹辭迅速冷靜下來後,反省了一下自己,他確實不該對一個病人這麽凶,人找回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晏子修有些懊惱自己這番脫口而出,精魄找回來給景紹辭偷偷放回去就行了,短命鬼這遭也算是無妄之災,他又何必與他爭執。
想到這裡,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話不得不說了。
“抱歉。”
“抱歉。”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愣了一下。
景紹辭首先錯開目光,開口道:“我們先下山。”
此時,晏子修卻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後開始吸氣吐氣再吸氣,直到臉和耳朵都紅了起來,這才無比艱難的咬著牙道:“你,你親一下我眼睛。”
但凡還有第二個方法,就算是下刀山火海,入龍潭虎穴,他也絕不可能選擇這種。
可只有將他的靈眼之能暫時借給景紹辭,讓他看到兩根無名指上的那根弭魂線,對方才會相信他的說辭。
可晏子修卻嚴重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景紹辭絕對不會親他。
景紹辭看著他,做出了他自認為最大的讓步,“回家再親。”
無論如何,他得先把晏子修哄下山去。
“必須……”晏子修忍了又忍,才把後面三個字從喉嚨擠了出來,“現在親。”
景紹辭看著他,突然沉默了許久。
也許晏子修在過往的那些歲月裡,是真的喜歡過他的。
哪怕是已經精神分裂了,都放不下對他的這份執念。
想到這裡,景紹辭在一瞬之間莫名的釋然了。
就當是兄長親弟弟,到底還是晏子修的命要緊。
想到這裡,他就吐出一口氣,然後抬起手放在了晏子修的肩膀上。
可就在他緩緩靠近時,對方卻猛地推開了他,“等等!”
說完這兩個字,晏子修就倏地轉過身去,手捏道指在心裡默默道:師父啊師父,徒兒愧對您的教導,但事到如今已是別無他法,望您見諒。
再轉過身來時,景紹辭忽然發現他的眼睛有些紅。
“你就,這麽激動?”
晏子修現在心態崩的一塌糊塗,什麽也聽不進去沒所以只是微垂雙眸,語氣頹然的道:“親吧。”
景紹辭攥了攥手指,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就飛快的在他右眼上親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景紹辭覺得他的雙眸突然模糊了起來,所有事物都像蒙上了一層黑紗,霧蒙蒙的看不清楚。
他甩了下頭,然後用力眨了眨雙眸。
為什麽只是親了一下晏子修的眼睛,他自己卻要瞎了?
等景紹辭再次看清楚時,晏子修已經對著他舉起了左手。
“你知道你為何命短嗎,因為你少了一魄。”
景紹辭猛然一震,然後用一種恍惚的神情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有一根紅褐色的長線,連接著他們兩人的無名指。
幾分鍾後,終於解釋清楚所有來龍去脈的晏子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放心,雖然此事不是我造成的,但此等修習邪術之人,我輩必定除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把‘我’這個字咬的有些重,畢竟這事本身就是原主做的,他不過是要將這筆因果了結了而已。
說完這些,晏子修便轉身回到火堆旁,將烤了一半的田鼠放在了火堆上。
景紹辭一個人消化了很久,將左手上的線看了又看,然後才艱難的開口道:“所以你,從來都沒有瘋?”
“景先生,那一直都是你自己的揣測。”
他現在也不計較了,畢竟對方這樣一個普通人,明知道有危險還上山來救他,以前的那些事便罷了吧。
等田鼠烤的差不多時,他起身將其中一隻遞給景紹辭道:“吃完你就先行下山去吧。”
景紹辭看著他的臉,開口道:“要走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