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這副不知情的口吻,造型師心裡猛地咯噔一聲,“他說你要拍照發微博,用一下就會還的。”
見對方的神情焦急起來,晏子修開口道:“稍等。”
說完他就直接出了房間,走到對面門口按下門鈴。
一連按了幾下,裡面都沒有任何動靜。
“他,他不會是偷著跑了吧?”造型師又氣又急,一想起要賠的錢,就覺得腦子裡一陣陣缺氧。
“不會。”景紹辭面無表情道。
一百萬的戒指,蘇淼壓根不會放在眼裡,明顯是另有目的。
正在這時,樓層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門,然後黎風致面色蒼白的走了出來。
明明去了醫院,但晏子修卻覺得他的狀態卻比昨天更差,虛弱中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麻木。
一看造型師也在,黎風致就知道已經東窗事發了。
“子修,那對戒指……”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連晏子修的眼睛都沒勇氣看,只是微低著頭道:“是我弄丟的,對不起。”
對他說完以後,黎風致又向造型師道歉。
“我知道這種事說對不起沒用,我一定會盡快籌錢賠給品牌方的。”
這戒指到底是誰弄丟的,除了造型師之外,三人都心知肚明。
但晏子修還是不明白蘇淼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難不成就是單純想讓黎風致為他傾家蕩產?
就在這時,一旁的景紹辭冷聲道:“這戒指是不是Pernnla的。”
造型師見他看向自己,便馬上點頭道:“沒錯。”
景紹辭拿出手機,面無表情的道:“這個品牌是謝氏旗下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身旁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從裡面倏地拉開。
“這戒指是我弄丟的,用不著你管。”
蘇淼的突然出現,讓整件事又轉了個彎。
顯然他剛才一直都在裡面聽著幾人的對話,但黎風致承認是自己弄丟的時候他沒出來,偏偏景紹辭要出手解決問題的時候他卻藏不住了。
蘇淼抱住黎風致的腰,把臉埋在他肩上道:“我剛才給我爸爸打過電話了,他說錢不是問題,但是一定要我回去。”
說著說著,他的嗓音中就帶上了一絲哭腔,“可我回去之後就見不到你了,怎麽辦。”
這一刻,就連一向心性淡漠的晏子修都被惡心到了。
此時的黎風致,無疑已經崩潰到了極致。
他曾答應過蘇淼,要一輩子都照顧他,要做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可他太無能了,連愛的人也保護不了。
黎風致緊緊的擁著蘇淼,喉間不斷的碎顫著,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嗓音哽咽的道:“等我湊夠了錢,一定去接你。”
蘇淼在心中冷笑,等一百萬湊齊了,估計他連黎風致這個名字都要忘了。
想到這裡,他起身雙眼微紅的看著黎風致道:“那我就乖乖等著你。”
回到房間後,景紹辭先打了個電話,然後就看見晏子修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身側的兩隻手緊握成拳。
“事情已經解決了,你要不要告訴黎經紀一聲。”
Pernnla是謝氏旗下的品牌,也就是景紹辭外公家的,別說是一百萬的戒指,就算是一千萬,照樣也是一通電話的事。
晏子修睜開眼睛,抬頭看著他道:“多謝,晚些我會去找造型師,黎經紀那裡……”
他語氣停頓了一下,然後道:“就不必了。”
晏子修如今才發現他錯了。
原本他以為,日久天長之下,蘇淼總會付出代價。
可這報應來的太慢,他已經等不及了。
就像師父那年看著拱壞他們後山所有白菜的野豬,負手而立說的那句話——
“毀滅吧,累了。”
回去之後,黎風致就向公司請了長假。
臨近過年,晏子修手頭也沒有通告,總監就痛快批了。
等晏子修再見到黎風致時,距離大年三十還有一天。
因為三個月沒有往家裡寄錢,黎風致的父母大老遠坐火車來了B市。
按照住址去找他,卻被告知房子已經賣了,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直接鬧到了星熠。
公司大門前,已經瘦脫了相的黎風致站在那裡,臉上帶著明顯的抓痕和巴掌印,鼻子和右耳已經被打出了血。
“我和你爸養了你這麽多年,你翅膀硬了竟然敢動你弟弟結婚的錢!”一個婦女撕扯著他的脖領,一邊罵還一邊朝他頭上打著。
黎風致滿臉都是麻木,不躲也不掙扎,只是一遍一遍的重複道:“那是我的錢。”
一旁的中年男人聽到這話,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狗日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賣房子的錢交出來,我他媽就打死你個畜生。”
晏子修下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握住了男人不斷揮舞的拳頭。
推去一旁後,又將那個不斷謾罵的婦女扯開。
兩人不依不饒的還要上前,晏子修卻直接擋在了黎風致身前。
他摘下口罩,神情淡漠的道:“我靠臉吃飯,傷一點五十萬起步。”
兩人看著晏子修的這張臉猛地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再動手了,因為他們想起黎風致的工作就是伺候明星。
晏子修面無表情的轉過身,然後看著黎風致道:“錢是不是湊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