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紹辭環顧四周,待低頭看去時,他發現自己穿著一身玄鐵鎧甲,腰間還有佩刀。
地宮十分空闊,只有正中間擺著一副四龍抬棺的沉木棺材。
雖然是在夢中,但此刻他卻覺得心痛如絞,那種絕望而痛楚的酸澀湧上喉頭,讓景紹辭忍不住紅了眼睛。
他強忍著這股凌遲之感,一步步朝棺材走去。
上面的棺材板已經半掩著,裡面躺著一個身穿銀龍黑袍的男子。
男子的臉蒼白的有些可怕,像是渾身的鮮血已經流盡,未留半點。
景紹辭看著自己伸手進去,可就在要碰到男子面頰的時候,卻又蜷住了手指。
“我知道,你不是。”
不過是說了這幾個字,他便有字字泣血之感,每一下都像生生割在他的心臟上,剮的他口中都泛起了血腥味。
“你不是。”
他不知道是怎樣的絕望,竟讓男人選擇用消亡來結束一切。
曾經的那些權傾天下,肆意張揚,已經全部黯然隕落。
男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棺木中,再也聽不到他說的話。
那具單薄的身體,像是已經苦撐了許多年,才在闔眼的那一刻終於得到了解脫。
景紹辭就這樣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副將用沉重的語氣道:“主子,到時辰了。”
他眸中的眼淚此時終於墜落,滴在了男子的眉心。
景紹辭張開口,薄唇顫抖的道:“你知道嗎,他就是什麽也護不住,才隻好裝出那副萬事淡然的模樣。”
第六十六章 我們第一次約會
“景紹辭,景紹辭!”
晏子修還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此時對方的魂魄處於陰陽兩界,甚至連他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斷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企圖用這種方式將對方的魂魄拉回。
但景紹辭卻緊閉雙眸,一隻手死死的抓著胸口的衣服,仿佛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
“景紹辭……”晏子修額角的汗水一滴滴從下頜滑落,牙齒咬的死緊。
此時,兩個人撐著傘來到了景家別墅門前。
穿著一身黑西服的男子抬頭朝三樓的窗戶望去,擰著眉道:“你去還是我去。”
一身白的神情散漫的摳著指甲道:“要去你去,我可打不過他。”
“你這話說的不嚴謹。”黑西服收回目光,看著他道:“說的好像我打的過他一樣。”
白衣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噴道:“那還說個屁,走啊!”
就在兩‘人’離開的瞬間,景紹辭猛地吸入一口氣,還沒等晏子修從他身上收回手,就被他一把擁進了懷中。
晏子修下意識掙扎了一下,但對方的手臂收的死緊,他也就放棄了。
景紹辭不斷喘著氣,直到晏子修抬手在他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不怕,有我在。”
他以為對方是被夢給魘住了,殊不知景紹辭怕的根本不是這些。
過了一會,感覺到對方的情緒平複了一些,晏子修退出他的懷抱問道:“我從你的夢中消失後,你又夢到了什麽?”
景紹辭的神情瞬間變得恍惚起來,剛才還清晰的記憶就像風沙一般消散而開,他越是努力回想便忘得越快。
見他露出凝重的神情,晏子修馬上出聲打斷道:“想不起來便罷了,不必強求。”
想來這個夢也必定不祥,否則怎會讓景紹辭如此心性的人生出死志。
過了許久,景紹辭嗓音嘶啞的開口道:“茶的事情,你弄清楚了嗎。”
晏子修微微頷首,回道:“那茶裡放著的並非迷藥,而是……”
說到這裡,他有點不確定是否要告訴對方真相。
那般惡心的東西,不知道便也罷了,若是清楚了,常人怕是要將腸子也嘔出來。
晏子修語氣頓了一下,然後道:“具體是什麽我還沒有定論,待我詳查之後再告知於你。”
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現下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晏子修去浴室重新洗了個澡,出來後就躺在了床上。
就在他半夢半醒之間,身後忽然傳來了景紹辭低沉的嗓音,“晏子修,我在夢裡看到你了。”
一句話,讓全部的睡意瞬間退去,晏子修放在被子裡的手指不自覺的蜷了蜷。
“那段回憶裡也有我,你自是能看到。”
見他並沒有轉身,景紹辭微微垂下黑眸,心中莫名有一種遺忘的悵然。
他想對他說,我夢裡出現的那個晏子修,好像……
不是你。
隔天早晨,景紹辭罕見的起晚了,睜開眼睛時,床的另一邊已經空了。
洗漱下樓後,謝莞歆抱著謝崇允笑著對他道:“小辭,修修出門前給你做了早餐。”
晏子修做早餐的原因是因為昨晚的那場夢魘,畢竟這事是他提起的,沒成想反倒讓對方受了一場罪。
景紹辭表面淡定的點了點頭,但去往餐廳的腳步卻加快了。
晏子修準備的早餐很簡單,一份三明治,還有煎好的荷包蛋,正放在食物保溫器上。
景紹辭一口一口吃完後,景封易將他叫進了書房。
“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是認真的嗎。”
景紹辭微斂雙眸,低聲道:“嗯。”
“好。”景封易看著他,“也讓別人也清楚知道,小修背後是有我們景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