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修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兩人一起練到九點多,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時,段少珩忽然開口道:“每次跟你獨處,我都覺得像偷來的時間的一樣。”
他轉頭看向晏子修,“都說偷東西會上癮,我想我是改不掉了。”
晏子修聽了他的話,神情間卻沒有一絲波動,“少珩,我並非是你的良人。”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拒絕了。
段少珩垂眸斂去眼底的苦澀後,然後看著晏子修笑了起來,“就算師君料事如神,肯定也想不到我對你的心意有多深。”
他說這種話時,總是用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語氣。
因為總是真摯的抬起手卻又一直沒有人握住的話,連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這時,兩人正好走到酒店門口,段少珩擺了擺手道:“修哥早點休息,明天見。”
晏子修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看他跑向電梯。
回到房間後,他先洗了個澡,然後去找尹青禾跟謝忱策道晚安。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早點睡。”尹青禾已經完全斂去了白天的躁鬱,捏了捏他的肩膀叮囑道。
晏子修微微低頭,“謹遵師諭。”
等他離開後,尹青禾立刻神情一變,看向身側道:“忱策。”
謝忱策果斷的道:“我們走。”
尹青禾與他十指交握,眨眼之間兩人便從原地消失了。
兩人到達景家時,傭人們已經去側樓休息了,所以呼叫器響起的時候,景封易從床頭拿起了手機。
在屏幕上調出監控畫面後,他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謝莞歆看著他反常的舉動,驚訝的道:“老公,你怎麽了?”
“是小修的師父和師伯。”
夫婦倆匆忙下樓開門,尹青禾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那臭小子在哪?”
此時的景紹辭還在書房看合作方案,忽然門上傳來一聲巨響,下一秒門板就應聲倒下。
尹青禾收回腳就大步朝景紹辭走去,然後雙手揪住他的襯衫,直接將人從座椅上提了起來。
“你當初是怎麽跟我承諾的,你就是這麽愛小五的?!你個王八蛋……”
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景紹辭竟直接推開了他的手,然後面無表情的用手指拂了拂襯衫上的褶皺。
“這裡是景家,要找晏子修去別處找。”
“艸!!”
尹青禾再也壓製不住怒火,一拳揮向他的側臉。
他這一拳力道極大,要不是景紹辭有晏子修的修為護體,下頜骨肯定移位。
謝忱策上前抱住尹青禾的腰,急道:“小禾你冷靜一些,你把他打壞了還是小五心疼。”
“我冷靜他媽的雞兔同籠!!”尹青禾撲騰著朝景紹辭飛踢,“你聽他說的什麽話!!”
景紹辭抬起手,用虎口的位置將唇角的血擦掉。
但傷口開裂的有點大,剛剛抹完血就又流下來了。
謝莞歆在樓下客廳聽著樓上的動靜,焦急的道:“老公,我們真的不上去看看?”
“不去。”景封易右手蜷握著,“咱們兒子那樣對小修,人家師父找上門算帳也是應該的。”
尹青禾被氣的喉嚨都泛起了血腥味,他朝著景紹辭大吼道:“你用腦子好好想想,就算小五對你是假的,他對我總是真的吧?!洪帝都把我剖腹取丹了,小五得有多混帳才會跟身為太子的陸無塵在一起!!!”
“你隻記得崇武三十二年之前發生的事情,那三十三年三十四年呢?你想不起這之後的半點記憶,你他媽就不覺得有蹊蹺嗎!”
尹青禾說的這些話,就像用一隻手直接將景紹辭在數九寒冬中推入了無底深潭。
他渾身又麻又冷,仿佛有無數尖銳的東西反覆穿刺著他的神經。
崇武三十二年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為什麽一點都想不來了。
為什麽想不起來,為什麽?!
景紹辭反覆問著自己,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在此刻褪的一乾二淨。
尹青禾雖然嘴上罵著,但看他這樣,也同樣是心痛如絞。
“三年前我就要帶小五走,但他卻說你醒來要是看不見他,一定會傷心的。”
尹青禾難過的呼吸都喘不上來,“可你呢,你不要他了對不對?”
景紹辭站在那裡不發一語,鮮血順著他的下頜落到了前胸。
尹青禾悲涼的笑了一聲,眼淚從眼眶中溢出。
“我曾說讓小五好好活著,哪怕是為了你,也要好好活著。”
他看著景紹辭,“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說,為什麽他那麽強大的一個人,也會有死的念頭?”
說到這裡,尹青禾直接嘶吼起來道:“那是因為他活著的時候太痛苦了,他活不下去了你懂不懂——!!”
謝忱策見狀,立刻抬手把他抱進了懷中。
尹青禾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服,承受不住的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嗚咽。
謝忱策用大手包住他的手背,然後抬頭看向景紹辭道:“你一定以為小五是帶著記憶故意接近你的,你錯了。”
他的眼神裡帶著濃重的失望,“若不是青禾將一切關於封王府的記憶封住,小五他甚至連轉生的意念都沒有。”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景紹辭此時覺得胸口像是被利刃劃開,五髒六腑流了一地,瞬間讓他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