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沒見過像晏子修這麽傻的,不對,應該說是瘋了。
“你若再問廢話,便自行下山去吧。”晏子修漠然的道。
“嘁。”殷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後拿出了一管竹笛,“我要是走了誰幫你?”
兩人說話間,山林間開始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百上千道黑影開始往山頂聚集,這之間有許多妖物開始化出人形。
不止有妖,還有數不清的魑魅鬼影,當然,更有人類修者。
晏子修微闔眼眸,雙手迅速結印。
不過片刻之間,他身上便化出銀龍黑袍,頭髮開始迅速變長,直到與素帶垂至腰間。
“臥,槽?”殷決一聲吐出這兩個字,圓睜的眼睛裡布滿了震驚。
緩了好大一會,他才舌頭打結般的問道:“這,這就是你的道相?”
晏子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眸光冷鷙的向不遠處看去。
殷決以為晏子修平時的長相都夠讓人挪不開眼了,沒想到道相簡直俊美的讓天地失色。
長的這麽好看,真的不是他們妖族的?
隨著壓迫感越來越濃,一個高眉深目的黑衣男人率先走上前來。
他周身縈繞著駭人的妖氣,面色森冷的看著晏子修,隻說了一句話,“讓還是不讓?”
男人的一句話,頓時讓整座珈藍山的無數黑影躁動起來。
晏子修沒回他的話,只是微微轉頭對殷決道:“去我身後。”
殷決迅速照做,畢竟這個時候絕對不是說廢話和逞能的時候。
男人看著他,語氣中的威脅之意加深,“我再問你一遍,讓,還是不讓?”
晏子修右手化出一把星輝縈繞的長劍,隻說了一個字:“戰。”
話音剛落,蒼穹之上銀月便徹底歸滿。
就在這一瞬間,數萬道金絲從圓月中迸發而出,纍纍如串,燦似銀河墜落人間。
殷決立刻橫笛吹響,再配合上晏子修提前布好的陣法,金絲凝聚成流迅速朝他湧來。
“他們要獨吞這帝流漿,殺了他們——!!!”
頓時,整座珈藍山震動起來,無數黑影瞬間飛躍而起,全部襲向兩人。
晨星漸起時,兩人周圍到處都是殘肢碎肉,就連樹枝上都掛著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皮。
他們腳下的土地也因為浸滿血液,一踩上去便會發出粘膩的聲響。
“你可,可真夠行的。”殷決運轉妖丹吹了一晚上竹笛,現下癱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累的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他算是服了晏子修了,五體投地的那種服。
你說打就打吧,本來搶這種天地造化,哪次不是屍橫遍野。
偏偏晏子修無論是妖是人,除非是那種身染惡孽的一除了之,其余的竟然一個都不殺。
可他不殺,不代表別人會留手。
那些‘東西’被他打傷後,就會立刻被無數妖物魑魅圍攻,直到殺死為止。
上個庚申夜廝殺的那叫個昏天黑地,比今天這次要慘多了,別說斷胳膊斷腿,整座珈藍山都像被血洗了一遍。
但這次有晏子修在這裡鎮著,反而少死了一半。
原先殷決從古籍或是其他地方聽過天師的威能,但其實他根本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但他這一個晚上算是徹徹底底知道了,晏子修的修為絕對不止是天師。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實在太能打了。
此時,晏子修微微俯身,向他伸出右手:“起身。”
殷決看著他身上的黑袍被割裂出十幾道口子,指尖不斷滴下鮮血的樣子,抬起胳膊搭在了他的右手上。
“我要是那個凡人,知道你為我做了這麽多,哭著喊著都得嫁你。”
此時的晏子修墨發微亂,幾縷發絲自他額角垂下,被這山間的晨風一吹,驀然間竟有一種凌虐過的美感。
殷決趕緊移開了目光,生怕多看一眼魂就被勾沒了。
臨分別前晏子修讓他攤開手掌,殷決照做之後,兩道金絲竟然躍入他的指尖。
殷決吃驚挑眉,猛地抬頭道:“你舍得分我?”
晏子修唇色發白,但語氣依舊淡然的道:“你應得的。”
殷決咽了咽口水,然後握緊了手指,“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以後有要幫忙的地方知會我一聲。”
晏子修回到景家臥室的時候,景紹辭早就已經睡下了。
以前無論多晚,只要他回家,對方都會等他。
晏子修在床邊站了一會,忽然發現景紹辭的眼珠動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對方這是在裝睡,於是坐在床邊後,抬手在景紹辭的眉間撫了一下。
等對方陷入沉睡後,晏子修抬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景紹辭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一點了。
他在恍惚間睜開雙眸,下一秒就立刻看向了身邊。
晏子修緊閉著眼睛,眉心也微蹙著,仿佛在睡夢中也極不安穩。
他下意識抬手想將人攏到懷裡,可指尖在碰到晏子修的胳膊時,又收了回來。
晏子修整整睡了一天,到第二天凌晨時才勉強恢復了意識。
身邊的位置是空的,景紹辭沒在。
晏子修微斂雙眸,然後翻身拿起了床頭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有黎風致的三個未接電話和幾條微信,手機奇怪的被關了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