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亭就當她是在誇自己了,女裝好看也是誇獎,沒毛病。
他轉身,撥動了一根琴弦。
琴音流出,謝蘭亭和顧雲起腦中同時響起了一個空靈的聲音:“今早吃了什麽?”
還以為會是什麽古怪的問題,這也太簡單了。
謝蘭亭上下嘴唇一碰,流暢的聲音滑出:“燒麥蒸餃,蓮子羹黑米糕,特色彩色小圓子、翠葉糯米團涼拌三絲蒸雞爪玉米湯甜豆花和鹹豆花,還有……”
問心仙子目瞪口呆:這是開宴席報菜名呢?
謝蘭亭細細數完一遍,朝顧雲起確認:“就這些,沒了吧?”
顧雲起肯定:“對。”他的答案是,“我和他一樣。”
問心仙子:“……你們兩個人就吃了這麽多?”
謝蘭亭覺得不能讓外人胡思亂想,解釋道:“他基本都隻嘗了個味道,其余的都由我吃了,你不要誤會。”
問心仙子:“……好的。”
問心琴感覺挺開心的,第二下不用謝蘭亭撥弦了,它自己響了起來,一聲琴音一個問題:“單身還是出入成雙!”
一把琴居然還關心別人終身大事,謝蘭亭和顧雲起對視,兩人拉起一點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紅繩來。
即便換了衣服,他倆也都還戴著紅繩。
“合籍為眷侶,姻緣牽紅繩,我們一雙人都在這兒呢。”
顧雲起再次直接將答案搬過來:“嗯,我跟他一樣。”
問心琴輕快響了兩聲,問心仙子笑:“它很開心。”
問心琴樂完後,矜持下來,慢悠悠發出最後一個低沉的音,這一回,兩人腦子裡響起最後一個問題:“行至此生,你遇上過最痛苦的事是什麽?”
這個問題忽然就改變了畫風,正經起來,也沉重了起來,顧雲起神色也凝住了,不過他還是開口回答了:“父母仙逝。”
謝蘭亭:“修為被廢。”
誰料謝蘭亭話音剛落,問心琴卻七弦齊動,發出“噌”的一聲嗡鳴,饒是對音律知道不多的謝蘭亭不難聽出:“它不高興?”
問心仙子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因為你沒有說實話。”
謝蘭亭目光中透出幾分無奈,他還以為能蒙混過關……
行至此生,便是從往昔走到如今,所經歷過的都算,那就得算上兩輩子。
顧雲起有兩件事都是心中最痛,一件是父母仙逝,一件是所愛亡故,但顧雲起沒有從前的記憶,所以隻答得出父母的事,不算說謊。
畢竟他自己都不記得的事,當然說不出來。
可謝蘭亭記得,所以回答修為被廢就是假話。
他無奈歎息:“好吧,其實是……不得不與一人分別時。”
問心琴兩根琴弦動了動,接受了這個答案,結界消失,紋章掉落在桌上,謝蘭亭上前撿起了紋章。
顧雲起站在原地,袖口下掩蓋的手悄悄收緊了。
謝蘭亭方才那聲歎息清晰落在他耳中,還有回答時眼神中飛快閃過的複雜情緒,夾雜著眷戀無奈,還有哀傷……足以表示那分別讓他有多不舍、多難過。
那人對他肯定很重要。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你猜?
第48章 “算姻緣,可以嗎?”
謝蘭亭將紋章暫時收著:“到時候由你去交給神木……怎麽了?”
謝蘭亭忽的湊近:“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顧雲起愣了愣, 這才意識到自己表情竟然沒控制到位,他眉眼努力放松下來:“沒事。”
看著可不像沒事,謝蘭亭:“是因為問心琴的問題?”
謝蘭亭以為是最後一題又勾起他傷心事, 殊不知顧雲起此刻想的卻是他最後一問的答案, 想那個疑似情敵的人。
顧雲起知道謝蘭亭想岔了,隻低低道:“嗯。”
謝蘭亭歎氣, 在他手臂上碰了碰:“總有一天能為他們報仇的。”
顧雲起眼睫垂下, 點點頭。
拿了紋章, 兩人朝問心仙子告別,他倆從序號下手的猜想證明是可取的, 二人用傳音玉牌將消息傳給其他人,便出發往下一座城趕。
出了歸一城後他們先找了個地方,將衣服換回來。
還是自己的衣服穿著舒服, 二人換好衣服走出, 謝蘭亭發現眼前悠悠飄下一點白。
他抬手接住, 冰冰涼涼化在手心, 謝蘭亭抬頭看向天空:“下雪了。”
修士通常不畏寒暑,可他這副帶著舊傷的身子除外, 那抹冰涼還沒被他手心焐熱,謝蘭亭聽到衣物展開的聲音,還沒扭頭, 一件大氅就披了上來。
領口處帶著一圈白軟軟的毛, 把他臉埋了起來。
謝蘭亭感受著頰邊軟乎乎的毛, 微微抬起下巴,將臉露出來, 眉眼含笑:“怎麽知道我怕冷?”
“帶傷的人與旁人不同, 你……你的手也比較涼。”
好幾次碰到謝蘭亭的手, 都感覺溫度低,明明觸感微涼,卻時常會有一股暖流燙進心口。
一想到這手可能被別人攏在手心裡……
顧雲起唇角又差點繃緊。
面前人悄悄打翻了陳年老醋壇,可惜謝蘭亭還毫無所覺,他拉了拉大氅:“所以這個不會是專門給我準備的吧?”
顧雲起本來想掩飾一下,規規矩矩說“恰好買上的”,但話到嘴邊,瞧著謝蘭亭的眼,他突然就不想藏著掖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