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亭:呵,渣男。
幾人便在鎮長家等邪物上鉤,然而從白天等到黑夜,又從黑夜等到黎明,守院的凡人都撐不住做了幾場美夢,百裡無恨和念婉兒在房裡坐到麻木,兩人在晨曦微光裡面面相覷——
一天一夜過去,邪祟影兒都不見,無事發生。
鎮長也跟著熬了一夜,頭髮都多白幾根,他命人準備了醒神的茶,一時間滿院裡都飄著茶香,把樹上打盹兒的鳥都給熏醒了。
修仙的一晚不睡出不了黑眼圈,百裡無恨和念婉兒已經換回了自己衣服,面色都不大好看,扮演夫妻的新鮮勁兒已經過了,腦子裡只剩疑問和焦慮: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鎮長連灌三大碗茶水後,才摸了摸胡子,覦著在場眾人的臉色,小心開口:“呃,難不成這邪物還能分辨婚事的真假?”
“如果是就麻煩了,”百裡無恨眉頭緊皺,“它靠什麽分辨?拜堂禮我們都行了一遍,若論感情,我與婉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誼……咳!”
他好像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恰到好處停下,念婉兒一聽,注意力頓時被拉過來,又甜甜地彎了彎嘴角。
情誼,憑你利用她還要殺了她的情誼嗎?謝蘭亭放下茶盞,心說如果邪祟真能分辨婚事,那隨便在路上找兩個人都比你倆合適。
鎮長愁啊:“那可怎麽辦,如果找真正待嫁娶的普通人,就怕又被直接擄去。新人全都是在拜堂時消失的,一陣大風刮過,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等風停,人就沒了,我等凡軀,實在無能為力啊!”
鎮長愁容滿面,片刻後他視線在百裡無恨和念婉兒身上梭巡一圈,顫顫巍巍開了口:“要不然……行禮的時候再、再加一份婚書?”
百裡無恨:那感情好!
念家護衛拍案而起:“不行!”
鎮長脖子一縮,囁嚅道:“我只是……”他話沒說完,守衛斬釘截鐵打斷他:“不行。”
修真界的婚禮不講究拜堂,走的禮是簽婚書、結紅繩、告天地,所以護衛可以接受念婉兒為了做戲拜堂,但婚書豈能兒戲,小姐還不一定嫁給百裡無恨呢,汙了名聲怎麽辦。
謝蘭亭放下嘗了一口的茶,悠悠提議:“不如換人試試,還不行的話再另想辦法。”
百裡無恨警惕:“換誰?”
謝蘭亭朝侍衛道:“不如你跟你家小姐……”
“不行!”“不可!”
謝蘭亭話沒說完,被百裡無恨和侍衛異口同聲打斷,百裡無恨不樂意謝蘭亭可以理解,但他疑惑看著侍衛:“為何?”
念家侍衛刻板道:“我的身份與小姐不配。”
謝蘭亭:“……只是做戲。”
你放心自家小姐跟百裡無恨那種人渣一起,怎麽自己就不配了?
侍衛死腦筋:“不行就是不行。”
謝蘭亭無奈了,不能找普通人,只能找修士,在場修士就這麽多,他隻好準備自己上:“好吧,那念姑娘,你看我……”
他的話被人恰到好處接了過去:“我與前輩來吧。”
謝蘭亭話頭停住。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顧雲起。
謝蘭亭本來想先問念婉兒肯不肯與他一起做戲,若是不肯,他再問問余下的人——百裡無恨不在他考慮范圍內,沒想到有人還挺積極,自行請纓。
謝蘭亭:“那就麻煩聞人跟我一道吧。”
對,謝蘭亭現在還只知道顧雲起的假名“聞人雲”。
其余人也沒意見,包括百裡無恨,畢竟要誅滅邪物的前提是它得出現,鎮長忙道:“那我立刻去準備喜服。”
先前是一男一女,這會兒都得要男子款式,好在鎮上大家知道仙長來除妖,很樂意借出喜服,找衣服不難,不過畢竟喜服都是量身定做,借來的衣服即便身量接近,也很難完全合身。
鎮長找了屋子給他們換衣裳,成套的喜服太繁雜,謝蘭亭便隻換掉了外袍,等他換好出門時,顧雲起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
謝蘭亭猝不及防被那身紅衣晃了眼。
洛城花燭有玉郎,紅衣勝火度春風。
謝蘭亭雖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卻偏愛顧雲起這般長相,鮮衣怒馬,豐神俊朗,在大好的景致裡明朗生動,直直撞進人心坎裡。
穿越一趟處處倒霉,這冰冷的世界,只有英俊的顏能溫暖一下顏狗的心。
謝蘭亭在看顧雲起,而顧雲起也在看他。
仙君的身姿自是沒話說,君子翩翩,灼灼紅衣襯得他膚色更惹眼,讓人忍不住摘了他面具,一窺真容。
謝蘭亭走到他面前笑:“你穿著挺好看。”
顧雲起真心實意道:“你也是。”
“奉承我呢?我連臉都沒露。”謝蘭亭理了理袖子,隨口道,“對了,還沒問過,你今年多大?”
顧雲起:“再過些時日就滿二十。”
他跟謝蘭亭定好的成親日,就是他的生辰日。
二十啊,正是從少年到青年的過度,謝蘭亭感慨,等過兩年青澀全退,那又該是何等俊美瀟灑,我穿越的時候也才二十二,差不多……等等,謝蘭亭捏著袖子,忽然認清了件事。
二十二歲那是他自己的年齡,但是現在這個身體,攬月仙君芳齡一百,非常修仙。
謝蘭亭腦子裡應景地冒出畫面:一頭滄桑的老牛正慢慢嚼著鮮嫩的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