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麽。”
謝蘭亭抬手碰他,可惜殘魂依舊觸碰不到人,手放在臉側,沒有觸感沒有溫度,只是空氣。
顧雲起固執的抬起手,他手掌穿過謝蘭亭的手掌,重疊著,仿佛這就碰上了。
“蘭亭……”顧雲起流著淚笑,“可是你也哭了。”
“胡說。”謝蘭亭也笑,“魂魄是沒有淚的。”
他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他俯身,在顧雲起額頭上印下一個虛無的吻:“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顧雲起想拉住他,想擁抱他,他淚如雨下,最後卻給了謝蘭亭一個好看的笑:“我等你,這次我們誰也別把對方丟下,好不好。”
魂魄確實沒有眼淚,但謝蘭亭眼睛裡全是淚意,他哽咽道:“好,說好了。”
自化為殘魂,日夜看著顧雲起的模樣,心如刀割,他隻道不敢了,再也不敢留他一個人了。
天邊浮雲流轉,日月顛倒,逆流之術開始,他們在浩瀚星辰與日月輝光中告了別,等待下一次重逢。
謝蘭亭聽完,不知不覺,眼角也已經有淚水滑落。
他迷茫地抬手,指尖碰到眼淚:“我……我還沒有回憶起那些過往,也還沒有找回對他的感情,我還沒有……”
我還沒有愛上他。
可為什麽身體這麽難過。
曉清風抬手拂去他的眼淚:“所以我說你歸鄉的路應在他身上。”
此心安處是吾鄉,顧雲起就是謝蘭亭的家。
謝蘭亭握著曉清風手腕把他手拿開,眼角通紅,一邊控制不住掉眼淚,一邊死死瞧著曉清風:“你實現了他願望,事做完了,現在為什麽又化身來人間?”
曉清風那張一直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臉,莫名出現了一點心虛:“額,你確定要現在跟我說這個,不先為你們的愛情感動一下?”
“我感動我的,不影響你說正事。”謝蘭亭把他手腕按下,直覺不對勁,“說,趕緊的。”
曉清風垂了垂頭,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段距離:“施術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謝蘭亭看著他比出的一小段距離:“小問題?”
“咳!”曉清風道,“有道時空裂縫沒來得及及時堵上,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識,簡單來說你可以理解為,裂縫成精了。”
這年頭,一條縫也能成精??
但謝蘭亭不愧是謝蘭亭,很快反應過來:“虛空的裂縫,從造物規則上來說,它若成精,該不會和你是一種概念吧?”
曉清風“啪”的把折扇拍在手心:“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啊!”
他從懷裡摸出一塊黑石頭,跟剝皮郎掉下那塊一模一樣:“他散出氣息覆在已死之物上,把他們變成了非生非死的東西,操控著,連我也能瞞過。裂縫藏起了自己的所在,要想找到他,得集齊一些這樣的黑石,再由我推演下落。”
曉清風手裡的是凶獸身上掉落的黑石,他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撈出來的。
“放任裂縫成長的話,他會毀了整個世界,但好在我還有你們。”
曉清風殷殷切切看著他:“裂縫想要殺死你和顧雲起,因此絕不會停止操控各種東西來殺你們,只要你們不停戰鬥,遲早獲得充足的黑石。”
謝蘭亭眼淚已經停了,隻眼眶依然紅著,疑道:“為什麽?”
曉清風神色慈祥:“逆轉時光後,負責選氣運之子的那部分法則選出了新人,就是你倆。”
謝蘭亭:“……”
“本來按理來說應該還是你一人,但是作為當初和天道定誓的憑證,顧雲起現在心臟裡裝著的,還是你那顆道心,法則就把你倆都挑中了。”
“氣運之子反哺天地,殺了你們削弱我,就能給裂縫更好的成長環境,因此放心,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我不放心,”謝蘭亭真誠的發問:“氣運我們能現在還嗎,不許願,直接還你。”
“氣運不是說給就給說還就還的,不在合適的時機沒法操作。”曉清風搭上他的手,情真意切,“我就靠你們了啊!”
謝蘭亭已經松開曉清風的手腕,隻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我們不可靠啊!”
“誰說的,誰敢這麽說我第一個不同意!”曉清風大聲道,“世界的未來就在你們手中,我知道你們一定行!”
謝蘭亭使了大力氣,硬是沒把手收回來,他仰天歎了口氣,鹹魚似地往後一靠,也不知腦子裡都想了些什麽,良久後,才無力地抖了抖手腕:“松手。”
曉清風這回立刻松開手,拉開折扇給謝蘭亭殷勤扇風:“信息量可能有點大,沒事你慢慢消化,我看好你。”
謝蘭亭擺手讓他停下浮誇的風:“此事因時光逆轉而起,確實是我們的因果,我會幫忙的。”
曉清風一頓誇已經到了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被謝蘭亭打斷了:“顧……雲起他也能恢復記憶嗎?”
“可能性很低。”曉清風道,“你是因為殘魂分割,情況不同。他可是完整在本方世界經歷了一次時光倒流。”
謝蘭亭按了按嗓子:“但他還留著我的道心。”
所以顧雲起的血對他的傷有效,因為同源。道心或許也是最後一點能讓他憶起從前的機會。
不過麽……忘了也好,那些傷痛不必再經歷一遍,至於那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