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元嬰高的只有大乘或者化神。
守衛驚疑不定,謝蘭亭這是要恢復了?
謝蘭亭頷首:“帶路吧。”
守衛一路將他帶到偏廳,顧薄在此處理家中事務,待感受到謝蘭亭的修為氣息時,也是一愣,而後快速收拾起表情,開口的語氣非常真誠:“恭喜仙君晉升大乘。”
他從案後起身:“先前大家還在猜測南林誰家又出了大乘,原來是仙君。”
謝蘭亭笑了笑:“多謝,受傷後這麽多年的堅持總算有了回報,希望能順利到化神,甚至更上一層樓吧。”
化神對許多大能來說都是終身無法越過的一道天塹,比如顧薄就知道,若無重要機緣,憑他自己的本事大約一生也到不了化神,但聽謝蘭亭這麽說,他面上神色完全沒變。
他看著謝蘭亭身邊隻跟了傀儡,不忘問問他侄子:“雲起呢,怎麽沒與你一同回家?”
“我把雲起暫時托付給一個友人,讓他指導雲起修煉。”謝蘭亭道,“反正以雲起的修為,也去不了幽天大秘境,我不在身邊監督,也不能讓他落下修行。”
“哈哈,仙君真乃嚴師,不過說得對,修行不可懈怠,雲起定能明白你心意。”“你到了大乘,在秘境中也就多了競爭力,天色不早,仙君快去休息吧,明日我們便出發。”
謝蘭亭點點頭,他轉身出去後,顧薄帶笑的嘴角拉平了,他原本是想借謝蘭亭的運勢找東西沒錯,但現在看來……他最好讓謝蘭亭永遠留在秘境裡。
顧雲起的道侶可以是元嬰,但絕不能是大乘。
當年他殺了自己兄弟後,族裡一些老東西就還想著顧雲起依然可以跟顧景平平起平坐,不管是同情也好,想把顧雲起當棋子用也好,顧雲起的存在本來就礙眼。
留著顧雲起,不過是為了至今下落不明的顧家秘法。
顧雲起必須完全在他的掌控之類,謝蘭亭如果是元嬰,顧薄還能放心,但他成了大乘,作為顧雲起如今最親近的人,很可能帶著顧雲起跳出自己手掌心。
顧薄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顧薄重新坐到桌案前,燈火微晃,卻照不明他陰沉的臉色。
謝蘭亭走在回小屋的路上,忽而笑了笑:“顧薄現在應該改主意了,他想我最好能給他找到白蟲草,然後再被他殺了。”
傀儡摸著松鼠的毛,刻板地開口評價:“確實泄了一絲殺氣。”
“他藏得也算不錯了,不過我比較敏銳。”謝蘭亭噓道,“不過我們也想殺了他,這一點上扯平了。”
謝蘭亭回到他和顧雲起住的小院,推開院門時本要開口說話,在意識到屋內並沒有顧雲起在等著時,硬生生把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謝蘭亭無奈地笑笑:“都養成習慣了。”
最初荒蕪又雜草叢生的小院,如今充滿了閑情,小院有限的地方被合理布置上花草,不同時節有不同的花綻放,雖不是名勝,但花香也沁人心脾,各處都被靜心打理,日出日落時,這裡也是絕佳的觀景點。
顧雲起的父母當初會在此處修建一所小屋,就是想找一塊清靜幽雅的地方,閑暇時兩人待在此處,坐看雲卷雲舒,享受著屬於他們的時光。
隨著他們亡故而凋零的風景,如今被他和顧雲起重新拾起,故人不忘,新酒再釀。
謝蘭亭的袖子掃過一片花叢,袖擺似乎都染上了花香,他走到屋前,卻沒急著打開門,盯著門板看了片刻,仿佛門板上開出花似的。
片刻後,他轉身走到小院中間,摸出了傳訊玉牌。
顧雲起不知道謝蘭亭到顧家的確切時間點,之後又會跟顧薄談多久,因此只能等著謝蘭亭聯系,謝蘭亭點亮傳訊玉牌,那頭是一直正等著的顧雲起。
“我到了。”謝蘭亭道,“難得回家你不在,還挺不習慣的。”
顧雲起的聲音從玉牌中傳出:“細算起來我們分開明明還不到一個時辰。”
謝蘭亭接過他的話:“就已經很想我了?”
謝蘭亭看不見顧雲起此刻溫柔的眼神,卻能聽到他的嗓音:“想。”
謝蘭亭手指滑過玉牌,笑了笑:“這麽舍不得我啊?”
他在笑聲的尾音上咽下了輕歎:“其實我也想你。”
兩人握著玉牌,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但並不會因為沒話就覺得尷尬,都知道玉牌那頭的道侶定然在腦海裡描繪著彼此的容貌——因為他們自己就是這麽做的。
片刻後謝蘭亭開口:“今晚不睡了。”
修士幾晚不睡不是問題,但對謝蘭亭這種鍾愛睡眠的人來說,不睡覺可是非常難得,他道:“我覺得現在的心境正適合練劍,不該錯過。”
顧雲起道:“我陪你。”
二人就這麽把玉牌放在一邊,誰也沒斷開傳音,謝蘭亭握住聽雪,顧雲起握住藏月,沐浴著同樣的月光,在劍刃的冷風中揮出自己的劍招。
傀儡捧著已經睡著的松鼠翻身上了屋頂,在屋頂看著謝蘭亭的招式,鴛衾路過顧雲起在玄機閣的院落,瞧了一陣,悄悄走開了。
這小子的劍倒是懂得內斂了,鴛衾想,劍意同心境,她雖是師父,可讓顧雲起圓融劍道的卻不是她,人啊,果然得經歷才會有變化。
風霜雨雪可磨人心,陽春甘露可圓人意,鴛衾無聲笑了笑,人生在世,還是有點念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