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起將披在謝蘭亭肩頭的衣服往上一拉, 將他整個人罩住, 不讓他的視線往外露半點。
大庭廣眾,顧雲起將謝蘭亭抱了起來, 面色端莊道:“蘭亭累了, 我先帶他回去休息。”
累了?在場修士們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是個修仙的都知道, 只要渡劫成功,過後必定生龍活虎,沒見過誰走不動路還需要抱的,更何況那是化神,屈指可數的化神!
但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問,捏著鼻子捂著嘴,與其吃狗糧,不如好好回味先前觀看渡劫得到的領悟。
謝蘭亭和顧雲起回了臥房,剛到屋子,謝蘭亭就掀了隨手披上的袍子,兩人一路踉踉蹌蹌,從前屋吻到後屋池水中,清澈的池水漫上腰際,及腰的長發浸在水中,氤氳了一池霧氣。
謝蘭亭抱著顧雲起,顧雲起在他耳邊輕聲問:“在想什麽?”
往事觀花過,去留在心田,他此生、不,謝蘭亭兩生以來最大的慰藉,就是眼前人。
謝蘭亭閉著眼靠在他肩頭:“在想你。”
這話說了可是要負責的。
清水起珠落玉盤,鶯鳴淺吟指尖彈,雲霧蒸騰覆倩影,曲徑深處暗香盈,漣漪聲聲泛,鴛鴦陣陣歡。
一條胳膊搭在池邊石台上,十指白皙如玉,慢慢蜷縮著收緊,顧雲起將他的手撈了上來,搭在自己肩頭。
“別抓地面,傷手,抓我吧。”
謝蘭亭輕哼一聲後抓緊,如他所願。
白日裡渡劫,回屋一鬧就鬧到晚上,被拒之門外的暗衛們終於有了機會進屋,朝主子匯報消息。
謝蘭亭穿著睡衣,懶懶坐在顧雲起懷裡,捏著他發絲玩,顧雲起一手處理要緊公務,一手把人抱得穩穩當當,初一初二進門看見,鬧了個紅臉。
不同的是初一看一眼又低頭、然後悄悄咪咪緊緊張張再抬頭看一眼;而初二直接大大方方看,如此美妙的畫面,不看白不看。
顧雲起盯著公務都沒空抬頭:“如何,蒼行山有動靜嗎?”
顧薄死了,噬陰也死了,雖然這兩人的死因在明面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但當初的共犯就剩蒼行尊者一個,不排除他有起疑的可能性。
“蒼行山其余人正常在蒼行尊者住處來往,暫時沒看出不妥。”
蒼行尊者畢竟是化神,想直接完全監視他難度太大,只能通過蒼行山其余人的反應來猜測。
謝蘭亭放過顧雲起的頭髮,伸手摸過一本公務幫他處理起來:“我既然已經重回化神,未免夜長夢多,也不給他們在背後陰人的時機,我建議直接打上門去。”
正面出擊,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真相揭開,說完後就把人宰掉,不給他布置的時機。
上輩子顧薄那一手逐個擊破之所以能成功,就在於戰力懸殊,謝蘭亭沒能恢復到化神,只要挑白千葉不方便裂空趕到的時機動手,他們就能成功。
按照顧薄的算盤,顧雲起和謝蘭亭兩人都該斃命,誰能料到顧雲起竟然生生將蒼行尊者拖住。
如今顧薄和噬陰皆死,蒼行山沒落,沒多少人能配合蒼行尊者了,謝蘭亭也絕不會給他機會。
謝蘭亭舊傷痊愈,底子在那,能很快恢復化神,顧雲起再天才,想衝擊化神也得再好好修煉一段時日,時間是多久還待定,如果非要等到顧雲起也化神,中間沒準還會有變數。
帶著一堆人殺上去,顧雲起也在自己身邊,把顧薄三人殺人真相公布出來,蒼行山的其余人也不敢動手,那對面就蒼行尊者一個,殺起來豈不是很方便。
謝蘭亭覺得合適,幫顧雲起批完一本公務,下意識想伸個懶腰,因為半窩在人懷裡,腿也跟著往上抬了抬,顧雲起放下手裡公務,另一隻手抱過來,用寬大的袖袍給謝蘭亭做了遮掩,避免隻穿著件睡服的人走光,被他人瞧見。
顧雲起對初一初二道:“你們先下去吧。”
暗衛們應聲退下,顧雲起將謝蘭亭抱起,來到床榻邊:“我也覺得盡快動手為好,但你重回化神,是不是還得鞏固一下?”
謝蘭亭點頭:“給我兩天。”
他喜歡柔軟的床鋪,顧雲起本來是個硬床派,畢竟方便打坐,但跟謝蘭亭在一起後,寢具織物都按軟乎的來,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謝蘭亭被他放下,一沾著被褥就不想起來了。
“兩天,我知道了。”顧雲起在他額上親了親,“不早了,你先休息。”
謝蘭亭:“不一起?”
“下午鬧久了,精神正好,把公務都處理了,既然兩天后要動手,總得把時間騰出來。”
顧雲起之間劃過他發絲:“不然這時候跟你一起,你就別想睡了。”
謝蘭亭本人是不介意昏天黑地的玩,反正他也有好好享受,不過刺激太大時精神是真有承受上限,跟體力無關,單純就是過頭後稍微被撩撥一下就能手腳發軟,從心口處開始塌,化得沒法動的那種。
謝蘭亭於是拉起被子:“我睡了。”
顧雲起從嗓子裡笑出聲,替謝蘭亭掖好被角,就在床邊守著,等謝蘭亭睡熟後,才重新坐回桌案前,開始處理公務。
長夜將盡,總會迎來黎明。
蒼行山,山主正居內,蒼行尊者板著他那張雷打不動的臉,看著面前一團黏膩詭異的黑霧:“我憑什麽相信你?”
這黑霧曾經出現在他們藏在地下的凶獸身上,也給蒼行山主峰融出一個大坑,此刻它出現,這玩意兒沒嘴巴不能言,但傳遞的信息竟然能直接遞到蒼行尊者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