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到時候看看時間……”

　　從他住的嶺城到他老家並不算特別遠，有直達的班車，但因為老家那地方高鐵還沒修高，等修好了以後會更方便，但現在回去的話還是得坐大巴車。

　　“嗯嗯嗯。媽，我知道。”

　　單從於秋生一個人單方面的回話，狄澤也猜到是在和家人通電話，於秋生和自己關系親近，熟悉的人說話時面容語氣都會特別平和，特別是和他媽媽…

　　責任心過於重或許都是因為於秋生從小就習慣了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本應該是庇佑他長大的媽媽，卻需要當兒子去安慰…

　　於秋生正講著電話，感覺狄澤從背後抱住他，他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乾脆也就由著他了，兩個人靠很近，狄澤也能聽到電話那頭的女聲在說什麽。

　　“欸對了，我們搬家了，已經沒住原來那兒啊，新地址就是……”

　　帶一點口音的家鄉話。

　　“嗯嗯好……那我到時候給你們打電話吧？”

　　-

　　回去那天是於秋生一個人回去的，很久沒坐大巴車了，也可能是因為車裡有味道，所以在一路上在車上都暈暈欲睡的。

　　出車站以後老遠就看到他媽媽來接他。

　　“誒！！這兒這兒！”

　　他媽媽個子不是特別高，長得和於秋生很像，年輕的時候挺多人追的，就算現在已經四十多了，五官看著也還是比同齡人年輕很多，眼角眉梢帶著幾分靈動。

　　媽媽旁邊的就是他繼父，於秋生衝他點頭示意，對方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接過於秋生手上的包，乾巴巴說一句，“路上還好吧？”

　　“嗯。”

　　從車站去家裡的一路上，都是於秋生媽媽在不停和他說話，見到兒子她自然高興，一邊看著他臉色，一邊很突兀的問了一句。

　　“那個…秋生啊……你有沒有想過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呢？”

　　“啊？”

　　他們之前的房子於秋生也去看過，是一個位置還不錯的一居室，雖然房子小了點，但是周圍交通方便，加上他們本來就兩個人住，也沒必要那麽大…

　　這次般的新家是一個很大的二居室，她媽媽拉著他說帶他參觀新房子，而之所以搬新家也是為了歡迎新生命的到來。

　　“秋生啊，你坐，你坐，我去給你倒水……”

　　那一刻於秋生覺得自己像個客人一樣。

　　她媽媽四十三歲懷孕了，孩子是繼父的。

　　難怪他從電話裡就欲言又止，含含糊糊的，就是不肯說什麽事，結果是這事兒…

　　看的出來媽媽精神氣很好，對繼父頤指氣使的，又讓他去端茶，又讓他去掃地，那個長得並不是特別好看，比於秋生父親要黑一點的男人一點沒生氣，讓做什麽做什麽。

　　“你光站那裡做什麽啊，去把水果切一切啊，還有把冰箱裡的雪糕拿出來呀……”

　　天氣熱，剛到家時開的空調，這會兒還沒完全涼起來，於秋生媽媽說那是她自己在家學著做的，說這段時間就是嘴饞…

　　“媽，你現在…不能吃涼的吧？”

　　這話稍微有點別扭，於秋生打心底裡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但是看著媽媽那麽高興，他又的確說不出太掃興的話。

　　而且……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於秋生在旁邊默默看著媽媽和繼父的相處，他們相處的挺默契的，這也就是他當時沒反對的原因。

　　繼父那個小茶樓在這樣一個小城市，經營也一般的情況下，知道她們母子還在還亡父的債務以後，也提出幫忙一起還…

　　“哎呀，你程叔也這樣說我，我就吃一點點…”

　　他媽媽眨眨眼……神態一點不像個四十多歲，那的的確確是被愛才會有的樣子，於秋生應該高興才對，畢竟……媽媽得到了幸福。

　　可心裡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會有點失落。

　　飯桌上繼父並不怎麽說話，有時候隻默默給她夾菜，桌上的一盤蝦，他默默把剝好的蝦肉放在她碗裡。

　　這樣的動作讓於秋生想起狄澤，幾天前他們在家吃海鮮的時候，他也是把這樣剝好的肉喂到他嘴邊。

　　她媽媽不高興嘟囔，“你也給秋生夾點啊…”，每次見面，她都喜歡嘮叨著他這次怎麽又好像瘦了，這次也不例外。

　　但其實他沒瘦，不僅沒瘦，而且還胖了些。

　　晚上的時候他打算出去住賓館，他起初並不想住那間給他弟弟或者妹妹準備的房間。

　　“沒事，我比較習慣一個人。”

　　就這麽一句話，讓他媽媽瞬間紅了眼眶，這個四十五歲依然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拉著於秋生的手，說對不起他，這些年她也知道於秋生吃了很多苦…

　　但她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女人一定要找個男人依靠才行，在沒出事之前她依靠著前夫，在出事以後丈夫靠不住了，後面又依靠年幼的兒子，現在又依靠現在的丈夫……

　　很難判定對錯，這個世上就是那種無法獨立生存的人。

　　“秋生啊那時候讓你那麽小就面對那些，是媽媽對不起你……”

　　“好啦……”於秋生抬起手臂，就像小時候那樣替他媽媽擦乾淨臉上的淚，把她的手牽起來覆在自己臉上，“這沒什麽的，你看我已經這樣大了，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而且這次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