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很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擅長隱藏自己的心思,更加擅長從別人的語氣表情中揣測對方的言外之意。
可是他在向焱面前幾乎毫無用武之地,向焱只會打直球,在葉憐舟還在再三推敲仔細斟酌的時候,在葉憐舟糾結一句話裡面到底還有沒有另外一層含義的時候。
他卻直接了當的說我喜歡你。
不加修飾,毫不遮掩,哪有這樣的人。
葉憐舟根本不知道怎麽應對。
“你真的只是單純覺得好看,才送我的?沒別的意思?”
向焱回答得坦蕩極了:“是真的很好看啊。”
某種程度上他沒說錯,葉憐舟本就是小骨骼的人,體型纖細,穿女款旗袍竟然也沒一點違和,還挺……適合的。
向焱的目光停留在葉憐舟紅色旗袍開叉處的半露出的腿,以及一段雪白的臂膀,這件衣服比他想象中還要適合舟舟。
他之前是看過別的人穿過,如果以前估計都不會多停留一眼,但現在看到什麽好看的東西,卻會想著葉憐舟會不會喜歡,看到什麽都想要送給他。
旗袍側邊的叉開得並不是很高,也就到腿彎的位置,葉憐舟坐下時候剛好半遮半露。
他可是專門練習過坐姿和形態的,就算看著只是很是隨意坐在那裡,卻依舊有種說不出的好看,甚至那已經是葉憐舟的肌肉記憶,並不是刻意為之。
旗袍下擺處的花朵刺繡用的是立體的手法,就是湊近了看,都看不出有什麽破綻,更別說遠處看,遠處看簡直就是栩栩如生。
腰部又做了收腰處理,充分勾勒腰身。
唇上大概抹了點什麽東西,很潤。
是那種看上去就像上去親兩口的潤。
“舟舟以後就不要穿出去了,就在屋裡穿穿好了。”
葉憐舟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我是沒事乾嗎,我為什麽要穿女裝出去?”
再說了,衣服不是他自己送的嗎。
向焱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破天荒穿了正裝,他走到葉憐舟身後,脫下身上的外套把葉憐舟罩得嚴嚴實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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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焱不在家的日子,對於葉憐舟來說好像也沒什麽不同。
葉憐舟也沒有想過他,反正他忙著呢,不僅要忙著給戲班子裡排練新劇,還要忙著每天盯著市場上的糧價的起伏波動。
他自己已經囤挺多了,為了不引起注意,還都是分批次買的,並且每次用的不同的地址和名字定的。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以防萬一。
葉憐舟每天在在三處奔波,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心思,以前向焱還在的時候,他有空都是他開車接送他。
而現在他不在了,葉憐舟也不讓向焱留下的人開車送他,路程短他就自己走路過去,路程遠一點他就自己做人力車過去。
劉嬸看他早出晚歸的,也是心疼他,念叨著說他完全可以不用那麽累,世道再艱險,老爺也會護著葉憐舟。
並且老爺還給他們留了挺多錢的,完全足夠他揮霍無度了,不止這樣,如果有什麽事還可以拿著他的東西去哪裡找誰,一切都給安排得妥妥的。
葉憐舟卻搖搖頭,他不是因為這個。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還是得靠自己。
為了戲班子的轉型,他不僅去學習了許多以前完全沒接觸的,還要注意當下時興的趣事,留意大家都喜歡看什麽。
包括在同門在台上表演的時候,他則喬裝打扮混入人群中,刻意壓了聲調裝成路人問其他人的看法意見之類的。
然後又再從中吸引下次需要改進的點。
雖然已經和錦心樓有了固定的時間,可葉憐舟並不打算止步於此,因為以前師傅隻教過他怎麽唱戲,這樣的事他自己也是摸著石頭過河。
很多時候只是憑著直覺,他覺得自己應當除了錦心樓外還要多看幾處…覺得自己應該在報紙上刊登廣告以做宣傳,以前講究酒香不怕巷子深,可現在時代不同。
他如一塊海綿,快速的吸收知識。
其實之前向焱說過的那句話也並不是毫無根據的,他說葉憐舟很快就不再會需要他了。
這話並不是毫無由來的。
畢竟萬事開頭難,一開始他們和錦心樓的合作還需要向焱牽線搭橋,畢竟葉憐舟沒什麽名氣,錦心樓卻早已有固定的客源。
誰更需要誰,一目了然。
這時候才需要向焱,起碼他在汴城有那麽點地位,由他出面,事情就會好辦許多,然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只要後面他們吉祥戲班能夠證明他們本身的價值,以及他們能給錦心樓帶來可觀的收益和人氣,那麽情況就會不一樣了。
他們之間的合作就不再需要向焱這個中間人,而是葉憐舟直接和錦心樓對接,哪怕錦心樓有固定的名氣,可誰會嫌賺的錢多呢。
這是兩方的互惠互利。
做生意嘛,只有利益才是永遠的朋友。
葉憐舟就這樣從一個演員、一個藝人成為了一名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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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向焱又怎麽會不知道葉憐舟在拿他當跳板呢,雖然葉憐舟在台上的演技極好,喜怒哀樂一顰一笑都極牽動人心,但台下和台上不同。
一個有劇本一個沒有劇本。
對於沒有劇本的戲,葉憐舟演得並不是特別好,如果他演技真的有那麽以假亂真,也不至於被外人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