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會不知道吧,臣能光明正大地來此,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這裡缺藥少糧的,若是殿下受了什麽傷,只怕是要自己熬著,可沒有什麽珍貴藥材,也沒有太醫侍奉。”
邵關的指尖死死撐著地,如此屈辱的姿勢,讓他不自覺地想要拚命站起來,只是除了指尖被粗糙地面磨破後的疼痛,他什麽也沒能得到。
一把精巧的匕首貼上了他的臉頰,銳利的刀刃正對著他的眼眸。
“臣再問殿下一次,長安守軍布防圖,究竟放在何處?”
一道血痕隨著刀刃的挪動,自他的眼角往下,一點點洇出了殷紅的血珠。
妖冶的猩紅在少年慘白的臉上,驚心動魄。
邵關忽然笑了,他看著慕容星的面容,又移開視線,看向了桌案上的紙筆。
血珠在少年的下頜凝聚成線,滴落在泛黃的紙張上。
邵關指尖松松地握著筆,他很難使上力氣,只有一邊顫抖著,一邊在紙上落下墨跡。
“殺了我,也不會把東西給你。”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身後注視著他落筆的慕容星嗓音有些沉:“殿下這樣,真的很浪費紙張……也很浪費臣的耐心。”
他忽然探手抬起了邵關的下頜,鳳眸微挑,緩聲道:“殿下之前中的蠱毒是噬心蠱。殿下想要嘗嘗,別的蠱毒的滋味嗎?”
“不論是看多少遍,殿下這張臉,還是很漂亮。特別是在臣身下……的時候,更漂亮。”
第55章
邵關的眼瞳倏然一縮,旋即像是滾水中的魚一般,拚命地掙扎起來,只是他的這點反抗,就仿若蚍蜉撼樹,得到的只有愈來愈多的屈辱。
“是殿下逼臣的。”
慕容星俯下身子,把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從背後抱著禁錮在懷裡,親昵得似是戀人的動作,只是一個神色冰冷,一個滿是絕望。
修長的指掐開了邵關的牙關,又把一顆漆黑的藥丸塞入了少年口中。
口中的異物讓少年本能地拚命反嘔著,可是對方的手指毫不憐惜地掐著他的脖頸,迫使他將藥丸吞咽了下去。
隨著毒藥入喉的,還有滿口的鮮血。
像是一把烈火,順著喉嚨一直灼燒到了腹中,邵關自喉間溢出幾聲悲憤而痛苦的低喘,這烈火很快將他漆黑的眼眸燒得發亮。
神思一刹那被擊得粉碎,唯一自腦海劃過的念頭的是: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並非是沒有什麽能夠失去的東西,慕容星能從他這裡奪走的東西,還有尊嚴。
一點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慕容星的手背上,幾乎將他灼傷,旋即是淡淡的血腥味在殿中飄散開來。
冷冽的鳳眸刹那暗了下去,慕容星扭過邵關的臉,近在咫尺的少年雙眸緊闔,唇瓣死死抿著,依舊擋不住口中的血像是泉眼一般往外湧出來。
他顯然是咬了自己的舌尖,想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
“……殿下如此,難過的也只會是自己罷了。”
慕容星的薄唇覆上邵關的唇瓣。
邵關細密的睫毛顫了幾下。
只是這個吻和懷抱,在他最渴求的時候陡然松開了。
漆黑的桃花眸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看起來無辜而惹人憐愛,眼裡的迷蒙遮蓋住了他眼底的屈辱與掙扎。
他已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了,或許又分得清,只是理智被蠱毒侵蝕,尊嚴自然也就變得不值一提。
他不安地看著眼前鳳眸陰冷的少年,似是不解為何那麽居高臨下的人,臉頰上會出現淚痕。
只是這點疑惑和一切的情緒,都在接下來煙消雲散。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頸側被人用匕首劃開了一道小口子,同樣帶傷的掌心溫柔地貼上他頸側的血口子。
密密麻麻的細小蠱蟲,就順著兩人傷口的交接處,全數進了另一個人的身體……
一個時辰後。
慕容星整理好了衣衫,拿清水浸過的帕子,一點點擦拭著邵關面上的血和身上的髒汙。
鳳眸平靜得全然不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只是拿著帕子的手,卻骨節泛白,青色的血管中甚至隱隱纏繞上了幾絲黑氣。
待清理乾淨,他褪下外袍,將桌案上蜷縮著的少年蓋住,返身出了殿門。
“去馬車上取幾件乾淨的衣袍來。”
夏統應了一聲:“世子,解藥……給太子殿下用了嗎,可還有效?”
應是有效的吧。
慕容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面無表情:“有話回府再說,快去取衣服。”
“是。”
直到入夜,看守景王府的侍衛才點頭哈腰地把慕容星送出去。
慕容星幾步上了馬車,淡淡地瞥了那侍衛一眼。
“過幾日,本世子或許還會過來審問廢太子,記得好吃好喝養著他,別還沒挨幾下,就暈過去了。”
侍衛連連點頭:“世子放心,世子放心,屬下一定辦好差事。”
馬車駛離了景王府的街巷,夏統才小聲問道:“世子,我們現下是出城去見元穹嗎?”
“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夏統從袖中取出一副墨字尚新的城防圖,有些遲疑:“世子,這……這偽造的城防圖,真的能瞞過元穹嗎?”
“誰同你說這是偽造的?”慕容星深邃的鳳眸融著無邊夜色,輕歎一聲,“不只是太子殿下見過城防圖,我也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