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這樣想的自然最好。”慕容星低笑一聲,目光放肆地流連過邵關桃瓣似的唇畔。
邵關心頭一半是下意識的隱忍,另一半又是說不清的怒火。
“孤自然是這樣想的。四弟過幾日在王府設宴,慕容世子還是同孤一起去吧。”
風平浪靜地過了數日,楊凌早已同慕容星混得熟稔。
自然也就有意無意地多次在四皇子面前提出,王府設宴的事情該早日籌辦了。
請帖特意一封送至東宮,一封送至了平西侯府。
楊凌站在四皇子身後,一道在王府正門前迎客,瞧見兩架華貴的車駕一南一北地駛來,唇角笑容更甚。
四皇子邵庭的母妃不久前剛被封為貴妃,在宮裡正得寵。
此次王府設宴,明面上只是請些權貴子弟賞梅,實則是想借機炫耀一番所得的榮寵。
“三哥!三哥日理萬機,能來赴宴弟弟已經不勝榮幸了。”邵庭朝著楊凌使了一個眼色,“素聞三哥喜好古琴,弟弟這回請來的樂師,可是江南出了名的……”
“四殿下說的樂師,可是江南的齊元修?”
邵關霍然轉身,看見慕容星一襲莊重的天青色袍服,唇角微勾,看起來心情頗好,只是這笑容卻是為著那樂師的。
邵庭哈哈一笑:“對了,慕容世子也愛琴,本王這回請來的,就是那齊元修!”
第6章
慕容星有些詫異地挑眉:“聽聞齊元修雖然只是一介布衣樂師,但是卻立下規矩,不為權貴奏樂。不知四殿下是如何把人請來王府的?”
“這個嘛,說起來還是楊凌將他府中的名琴“焦尾”取出,願意將名琴贈與那齊元修。這才把人請來了王府。”
“如此說來,這場宴席倒是讓楊公子破費了。”
見慕容星笑著轉向他,楊凌拱了拱手道:“世子說笑了,這琴放在我府裡也無用。太子殿下和世子都愛聽琴,這筆買賣,怎麽算都是我賺了才是。”
幾人順著長廊一路看過王府的景致,雕鏤精細的景窗掩映出寒風裡傲立的雪梅。
邵關面無表情地聽著幾人說說笑笑,走至半途,忽而一陣清越的琴音透過一小片梅林隱約入耳。
僅僅聽了兩個音,少年死沉一片的桃花眸陡然漾起了一絲波瀾。
那是一曲《廣陵散》。
許多人都知道大梁的太子愛琴,但卻鮮少有人知道,他愛琴,更多是因為慕容星喜歡聽琴曲。
《廣陵散》的原譜早已失傳,前世他偶然得了殘本,請了天下名家前來添補。
而後為了慕容星的生辰,他幾乎費了半月工夫練這首曲子,指尖被琴弦磨得鮮血淋漓,乃至於最後在琴室獨為慕容星彈奏時,不得不用膏藥遮掩。
“這是《廣陵散》?四殿下請來的樂師果然名不虛傳,聽聞這部曲譜世上只有殘本,莫非就在這齊元修手中?”
熟悉的清冷嗓音刹那打斷了邵關的思緒,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邵庭卻已經笑著應答了。
“世子猜得不錯,這曲子也是他依據殘本新譜了曲。世子品鑒以為如何?”
“甚好。我倒是很想見一見這位樂師,不知四殿下……”
“一會兒本王就為世子引薦,請。”
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一直通往湖心的亭台。
一襲青衫白裘的青年就坐於亭台中央,隻瞧見一頭青絲散至腰間,隨風輕舞著。
“那就是齊元修了,既然世子想見,本王這就……”
慕容星凝眸看著亭台中席地而坐的青年,嗓音微沉:“四殿下莫急,這首《廣陵散》若是中途斷了,著實可惜。”
琴聲悠悠揚揚,一曲終了,不等他們走上前,亭台裡的青年已經收好琴起身,朝著他們走來。
邵關本隻覺得此人的琴技不錯,待齊元修走近了,才發覺他的眉眼比之大梁人更為深邃立體,膚色也極為白皙,倒像是北方的狄戎人。
“草民見過四殿下。”
邵庭早就看出慕容星似乎對此人的琴技極為欣賞:“元修免禮,這位是本王的三王兄,這位是平西侯世子……”
邵關看著齊元修向著他們一一見了禮,隨後便看到不遠處早已在梅林裡擺好的桌案,以及來來往往的奴婢內侍。
“三哥走了那麽久,大約也是累了,不如先行入席,用些糕點。弟弟安排了上好的歌舞,請三哥一觀。”
桌案安排的是兩人一席,甚至沒有安排主座。
依禮,宴席中該是身份貴重者入座主座,但邵庭特意沒有安排,邵關自然也清楚他心裡打的小算盤。
無非是不想這次宴席被他奪了風頭罷了。
邵關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順著邵庭的安排坐上了右首,眼底卻泛過一絲冷芒。
慕容星同楊凌一起走至桌案前,雖然猶豫了一下,但仍是坐到了他身邊。
邵關用余光掃過身側的少年,他見慣了少年戎裝的模樣,卻鮮少見他穿淺色的衣袍。
少年眉目俊朗,穿著天青色的袍服,竟然不像是將門軍侯的世子,反倒像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赴宴的客人逐漸來齊了,邵庭自然不會放過讓齊元修在眾人面前露臉的機會。
“四殿下果然神通廣大,臣也曾想請齊先生來府中演奏,可惜次次铩羽而歸。”
“哈哈哈,王公子說笑了,本王能請到齊先生也純屬僥幸。就請諸位今日在此一邊賞梅,一邊聽琴曲吧。”